實是那一帶首屈一指的水上梟雄,他夠狠,夠辣,但卻在一次與孤竹幫有關的暗鏢生意中和紫千豪幹上了,於是,祁老六栽了一個平生未有的大筋斗,也因此打心眼裡佩服上了紫千豪,便像他所說的“借英雄,重英雄”那樣投進了孤竹幫紫千豪的麾下,甘心情願的放棄了他在黃河一帶拚著老命打下的地盤,跟著紫千豪同進同出,擔驚受險,而紫千豪也喜歡他,喜歡他的磊落性格,粗豪作風,尤其是,那為了一個“義”字可以賣頭的赤膽忠肝。
祁老六左手上託著一雙沉重的純金燭臺,右手提著兩口硃紅大木箱,肩膀上還掛著一大串精巧銜連在一起的黃金如意,他一見到紫千豪,已不禁眉開眼笑的急急趕了過來,欠欠身,以他特有的粗嗓子道:
“哈,老大,這一票還算肥,家家戶戶幾乎都有那麼三兩金五兩銀的,尤其是標緻的妞兒也不少,壞就壞在你所訂的那些鳥規矩上,什麼劫財不劫色噗,劫財不殘命嘍,咱們就是他奶奶的強盜,強盜還講究那麼多,不是像窯子裡的浪貨談貞節麼?我打五年前就不贊同,今天還是不贊同……”
紫千豪安詳的一笑,道:
“好了好了,你的手下折了多少?”
祁老六“呸”的吐了口唾沫,氣呼呼的道:
“如果不是他們躲在弄子裡的暗箭傷人,我的孩兒最多隻會損失個三五名,剛衝進來的時候冷不防捱了一陣箭雨,他奶奶就地躺下了三十多,本想叫孩兒們放他孃的一把火燒個雞飛狗跳,只是一想起你那張閻王臉我就洩了氣……”
紫千豪搖搖頭,又道:
“韋羌的家宅可搜過了?”
祁老六頓時眼睛一眨動,他眉飛色舞的道:
“喝,我的乖乖,姓韋的可真夠得上一堡之主的氣派,光看他那幢大房子,前三廳後六進,左廂屋右迴廊,漆的是丹金朱紫,抹的是淺黃翠綠,這邊畫棟雕樑,那邊飛櫓重角,打磨的地,太師的椅,鋪的是錦墊,蓋的是綾羅,牆上掛著酸氣沖天的字字畫畫,壁端懸著破琴爛劍,嘖嘖,我抽空去轉了轉,只怕派上五六十個漢子也一時搬運不完,妙極了……”
紫千豪沉吟了一下,祁老六又道:
“怎麼著?老大要去看看?”
淡然一笑,紫千豪道:
“罷了,蘇家兄弟呢?”
祁老六“哦”了一聲,道:
“剛才還在,兩個小夥子好似滿臉愁容一”
說到這裡,祁老六眼神中有著穎悟之色的瞧著紫千豪,壓低了嗓門:
“是是……他們兄弟有人去了?”
紫千豪默默頷首,黯然無語,祁老六嘆了口氣,道;
“這叫他奶奶的‘將軍難免陣上亡’,唉,吃這行飯就是這麼回事,盼得了今天期不得明朝……日子將就著混,人味。誰也有個好好歹歹,只是路數不同就是了……”
揮揮手,紫千豪似揮去盤據在他心上的煩鬱,他低沉的道:
“白辮子洪超及毛和尚孫壽呢?”
祁老六眨眨眼,道:
“老洪防上捱了一刀,不算重,毛和尚約莫受了點內傷,這禿驢卻一邊哼附著一邊專揀值錢的東西拿……”
忽地。祁者六想起了什麼似的急迫:
“對了,軍膘子呢?這個混大蟲怎的不見?”
紫千豪知是祁老六平音與罕明相處得最是投緣,兩人一向是焦孟不離,形影相隨,同是一對灑鬼,又同是一對活寶,他轉頭朝後望了望,道:
“罕明帶著他的弟兄隱在青紗帳裡,玉馬堡有一撥人衝了進去,大約是由那韋蕪的兒子率領,至今還沒有見有人出來,可能是在裡面纏上了。”
祁老六咂咂嘴巴,他知道似這等混纏遊戰外面的人是不易相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