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雖然離汴京遠,甚至剛過去會受苦一些,但對景大人來說卻是個好結果。
一旦王爺敗了,那麼景大人早早脫離王爺一派,加上以王爺的性子。
即使敗了也會與成賢帝同歸於盡,最後如果是太子登基,憑著當初那份恩情,至少景大人能保住命。
一旦王爺勝了,要麼是王爺脫身遠離朝堂,要麼……登基為帝改朝換代,到時候想將景大人召回京,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衛一能想到的事,衛殷自然也清楚。
他回來的當晚站在窗欞前半夜未睡,他半個月前離京前,想著回來就和景二挑明自己的心意,成與不成,他都要試一試。
但如今……衛殷瞧著外面濃墨一般的夜色,最終閉了閉眼,將這份情愫壓了回去,時機不到,如果他敗了,還是不給景二添麻煩了;如果他勝了……
衛殷再睜開眼時,眼底攢動著極亮的光,讓他那雙鳳眼熠熠生輝,竟是比外面的星辰還要亮,帶著野心與勢在必得。
衛殷這邊沒睡,東宮那邊太子獨自坐在桌前,也是無法入睡。
從錦州回來這麼多天,他沒睡過一個完整的覺,一閉上眼就是那幅畫,是夏侯騫的那些話,說著他的身世。
甚至午夜夢回,都是父皇站在陰影裡,沉沉瞧著他,控訴他竟然不是自己的龍種,說著要將他打入死牢。
太子這段時間一直都在查,夏侯騫說是一回事,他幾乎確認大半是一回事,他也要自己查清楚。
如今擺在面前的,正是所有這段時間查出來的一切。
他的確不是龍嗣,也不是皇后的孩子,他不過是被皇后害死的那兩人的子嗣。
甚至查到當年前太醫院黎院使——他真正的外祖父,是被成賢帝冤枉陷害的。
所以這些年……他都是在認賊作父。
太子想笑,卻笑不出來,他的一生,似乎從開始就是一場笑話。
太子一雙眼沉沉如黑水,靜靜望著另外兩份調查出的結果,一份竟然是他的好「舅舅」霍相與劉貴妃之間的關係,甚至如今劉貴妃懷的所謂的龍種都不一定是成賢帝的。
怪不得這些年霍相對他這個太子壓根不上心,也因此他自小就與霍家不太親近。
他以為這只是性子使然,畢竟他與霍皇后的關係也一般,從未懷疑過,也許從一開始,所有人都知道的真相,只有他一個人被瞞著,像是一個小丑一樣,以為所有人都對他這個太子重視又恭敬。
甚至還覺得霍皇后對他的那些鞭笞與嚴厲,真的是想要激勵他,讓他最後能榮登大寶。
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甚至連父皇所謂的喜愛也是假的,太子望著那份成賢帝煉製長生丹的訊息,自嘲笑了起來,他一開始只是低低笑著,隨著笑聲越來越高,在這樣的夜色裡詭譎一片。
太子眼底的濡慕一點點消失,假的……都是假的,甚至連父皇從一開始也沒有想過讓他真的當這個儲君。
原來不是親生的,那就是不是,無論他再努力,結果也是枉然。
夏侯騫得到東宮那邊的訊息時,差點沒笑出來,這太子狠起來……還真的是連自己的父皇都害啊。
手下擔憂提醒:「如今太子與以前不太一樣,萬一我們輔佐他登基後,他不幫殿下怎麼辦?」
夏侯騫扭頭看他一眼:「太子就算真的能成功,也是元氣大傷,成賢帝一個人就夠他吃一壺。到時候其餘幾個皇子肯定跑得掉,如果太子有二心,我們就拿著那些證據重新輔佐一個傀儡。」
他背後有五毒派和合歡宗,還怕一個不是真正衛氏血脈的傢伙?
光是身世這一條,他打賭太子不敢對他動手,畢竟太子即使登基了,也是名不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