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夏的聲音很輕很輕的。
“……瞿溫書,我好怕死。”
瞿溫書突然覺得,或許在這一刻,他已經先於連夏,因為心臟被撕碎而死去。
因為他真的感到了被撕碎的痛苦。
在寂靜的臥室內。
淺藍色的桑蠶絲床枕已經被揉成一起。
床中的兩人相依相偎,帶著說不出的親暱。
連夏突然從瞿溫書懷中轉過身,像個孩子似的跨坐在男人身上,仰起臉,漂亮的眼睛裡倒映出瞿溫書清雋俊朗的容貌。
他的眼眶還是微紅的,鼻尖挺翹,無辜而純善。
連夏牽著瞿溫書的手,整個人向前靠,趴在他的懷裡,像是央求似的,綿軟又乖糯的開口道:“老公,等我死的那天,你陪我一起走吧。我不想一個人。”
瞿溫書微微低頭。
從他的角度向下看去,連夏眼底的水光,狡黠,畏縮,害怕,自私和肆意全部一絲不漏。
世界在改變。
時間在改變。
每一個人都在改變。
只有連夏,他固執的,蒼白的,死寂的,一成不變。
離開他從不提起的童年之後,面前的這個人,他生活的每一絲空氣,每一寸土壤,每一分每一秒,都用金錢堆砌而成——
他真的是一朵,金錢與權利中開出的。
劇毒的花。
瞿溫書突然笑了起來。
他搖了搖頭,幾乎是帶著寵溺的,妥協的,放棄的,吻了吻連夏光潔的額頭。
“當然,夏夏。”
瞿溫書攥緊連夏的五指,直到確認他的整個人落進自己懷裡,“我和你是一家人,我們當然,生死與共。”
時間是一條悄然向前的河流。
在這個資訊過分發達的時間,單方面切斷通訊,早已經是件再也簡單不過的事情。
連夏換了手機換了號,順帶和瞿溫書回了家。
不再是之前和宋勘那棟別墅在同個小區的房子,而是一套公寓式的平層,坐落於b市最繁華最寸土寸金的地段,站在落地窗前向外看去,能看到整個b市內環的所有景緻和全部古建築。
因為要按時吃藥的緣故,連夏早上一般都起的很準時。
他光著腳踩在地毯邊緣,舉起剛剛挑選好的領帶給瞿溫書打上,然後順便踮起腳親了面前的人一口:“老公,好好上班,努力養我。”
心室的長期供血不足帶給連夏的是多種多樣的後遺症。
瞿溫書著實怕連夏摔倒,伸手一把扶住他的腰:“小心。”
連夏扒住瞿溫書的手,有些得意:“昨天我回去看了看以前的那個語音廳,他們竟然還記得我,好厲害。”
瞿溫書撥開擋住連夏眼睛的劉海,視線微垂:“玩得開心嗎?”
“還行,反正也懶得出門。”
連夏打了個哈欠,“老公,拜拜。”
“中午楊阿姨過來做飯,多吃一點。”
瞿溫書將連夏微微敞口的領口向上拉了拉,遮住內裡的痕跡。
他像是猶豫了許久,才開口問道:“宋勘……”
“沒有宋勘,我現在只愛老公一個人。”
連夏的眼睛亮晶晶的,拋給瞿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