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練兵有自己的一套,把自己帶來的鐵鞭送給了一個老百姓,叫別人把帶來的大刀之類的玩意都交到了營部。除了練立正、稍息之類的佇列動作,就咬準了兩條:一是叫大夥兒練步兵戰術動作‐‐射擊、刺殺、投彈、利用地形地物、匍匐前進、修工事;二是練偵察兵需要的捉俘虜、格鬥、匕首等技術。他說:&ldo;從小鬼子那裡咱都看到了,武術是武術,打仗是打仗,打仗有打仗的規矩,甭看動作簡單,不比武術花稍,可那些動作了不得,一下有一下的名堂。叫俺看,不死數不清的人是換不來的!咱得下死了勁兒練!&rdo;
其實那一仗打完後,許傳領也琢磨了不少事兒,回想著鬼子叫他看傻了似的動作,就那麼幾下兒,就能頂大用。咱也有厲害的,比方說一連的連長和那個副指導員,可惜像他們那樣的太少了,他們還不是死在了鬼子的槍下?不過,經過這一仗,他也明白了一件事兒,他親眼看了一個死鬼子,還試了試他的身子,原來這些龜孫不是什麼青面獠牙,也是肉長的,子彈一樣能打穿,這就好對付了。只要好好練,練出本事來,就能和他們比試比試了。所以說,班長說的要下死勁兒練,正對他的心思。
其實就是沒有班長的話,練這玩意也正和他的天性,他的身子骨好象專門是為練這玩意長的,一招一式都暗合著他的脈動;練一次,就象有什麼東西鑲進了身子,讓他充實了一截兒。依他的意思,恨不能一天就把所有的本事學到手,馬上就可以上戰場開他孃的殺戒。他挨班長的腳,多不是因為偷懶,而是因為動作不規範。所以儘管他練得胳膊、腿都腫了,一到晚上就疼得呲呀咧嘴,也還是能夠堅持下來。
他先學的是射擊,最有感覺的也是它。論武功之類的,他佩服董玉麟,可論打仗的本事,他最佩服的是趙慶江。這傢伙的一身本領是在國民黨的部隊裡學的。事變前,韓復榘的部隊到這一帶抽壯丁,因為他家裡窮,他僱給鄰村當壯丁,替人家當了兵。這兵他當得並不舒服,班長像有癮一樣,對班裡的兵不是腳揣就是嘴罵。不過他有一條,就是不管舒服不舒服,他要把當兵的本事學到手,學到手了是自個兒的,誰也奪不去。他知道在亂世,這玩意肯定有管用的時候。所以,不論平時受多大憋屈,他都悶在心裡,得空就抱著槍練。一般的戰術動作不說,最好的就是射擊。兩年下來,練出了一身好本事。一天晚上,偵察班的人親眼看到他把一根香火插在百米以外,一槍打滅了。
所以說,在練兵上,許傳領就纏上了趙慶江。在他的輔導下,開始還感到彆扭,可時間不長,把馬蓋子向腮上一貼,肩上一頂,就感到槍生了根似的,穩當多了。一次次持槍、瞄準、摳板機,也不知道練了多少遍。好容易盼來特批他這個新兵打兩發子彈,臥倒後,按照趙慶江指導的射擊要領,摳板機時屏住呼吸,手指先慢慢摳半截,待標尺、準星、目標穩在三點一線了,再穩穩地摳下去。聽見&ldo;啪&rdo;地一聲,就象槍對他唱了一聲歌似的,槍身也更緊密地向他的腮、肩貼了貼,他的心愉快地跳了跳。一剎那,就覺得有一股血脈一下貫通了槍身,槍象有了溫度、有了神經似的,和他連在了一起。其實,幹什麼都要有感覺,他天性對這類傢伙有感覺。
靶子是畫在遠處半截土牆上的一個圓圈,兩發子彈射出去後,宋加強過去看看了,高興地回來說:&ldo;小子行啊!優秀以上。&rdo;
第一卷 偵察連(9)
戰術動作他也瞭解了個大概。這下他才知道,打伏擊時他看見那些日本鬼子的爬,原來叫做匍匐前進。有什麼高姿匍匐、低姿匍匐、側身匍匐、高姿側身匍匐,什麼躍進、滾進、曲身前進、直身前進等等的,名堂真是夠多的。
除了練這些玩意,他最感興趣的就是刺殺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