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只是宮中最不起眼的一名皇子。 論年紀,他才十歲。 在他上面,有已長大成人的大皇子、養在鄭貴妃膝下的三皇子。 而最被重視的,自然是謝皇后嫡出的、年滿十二歲的四皇子。 論身份,他的母親麗妃,只是戶部尚書的嫡女。 大景朝的百官制度,以三公九卿製為主,卻又雜糅了三省六部制。 就比如,權力都集中在大司徒、大司空、大司馬三人手中,其中又以大司徒謝殊為首。 其餘九卿,個個擁有實權。 卻又在實際的行政體系中,出現了六部。 比如戶部,就歸太府寺管轄。 究其根本原因,是先帝那場未曾完成的改制。 因為三公權力過大,先帝想要把三公九卿制改為三省六部制,稀釋三公的權利,改為群相制。 可惜的是,壯志未酬身先死。 觸動了世家的根本利益,才導致謝家和汝陽王聯合奪權,在朝堂上掀起陣陣風浪。 令先帝疲於應付之際,邊關傳來燕家滿門戰死沙場的訊息,擊垮了先帝的身體和精神,改制半途而廢。 只剛剛搭建起六部框架,還未來得及動最上層的結構。 再後來,先帝駕崩之時,就是謝家和汝陽王的聯盟徹底破裂之際。 汝陽王想要取而代之,登基稱帝。 謝家卻只想登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位,並不想做那被史書記載的亂臣賊子。 之後的事情,就是世家把持朝政、勳貴避其鋒芒、清流艱難的在夾縫中求生存。 麗妃的父親,正是目前清流中官職最高的人。 當初送她進宮,是清流的策略。 宮中還有好幾名跟她身份地位相當,有著共同目標的女子。 麗妃因為成功誕下皇子,搖身一變為最成功的那一位。 不僅母憑子貴封了妃,還讓她父親官升一級,成為戶部尚書。 秦瑤光回憶著原書劇情,收回在六皇子身上停留的目光,望向寧國公府的二兒媳何氏。 汪氏自請下堂後,何氏成為崔家的當家主母。 因寧國公老夫人的過世,她的兩個兒子都上了奏摺,丁憂三年守孝。 皇太后是出嫁女,又身份特殊,不在此列。 還有一個例外,便是那位太府寺卿崔永唯。 他只是侄兒,並非直系子孫,無須守孝。 隨著崔家老夫人的逝去,曾經是簪纓望族的崔家,如今變得門庭冷落車馬稀。 因為守孝,何氏穿得很素淨。 她生得溫婉,眉宇間含著輕愁。 為了不犯宮中的忌諱,她揀了顏色素雅的珍珠、玉石等材質的首飾來佩戴。 至少,明面上挑不出錯來。 由她的神態看來,她還沒適應,乍然間被推上崔家主母位置的這個變化。 她呈上的壽禮非常隆重,崔家各房均送上重禮。 看來,是想要借這個機會,挽回和皇太后之間的關係。 只是崔家做得太過決絕,秦瑤光在旁邊看著,崔家的禮單呈上後,皇太后的神色仍是淡淡的,只看過一眼就撂開手去。 何氏看起來,就更發愁了。 花房內,命婦眾多。 何氏其中不起眼的一個。 在場眾人個個都是人精,因為葬禮上秦瑤光頭上所戴的那支紅梅,就知道皇太后不待見崔家。 眼下,都在有意無意間,遠著何氏,讓她顯得格外孤單。 秦瑤光湊近皇太后,輕聲道:“母親,我離開一下。” 皇太后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看見何氏孤零零的一個人坐在角落裡,微微頷首。 在謝皇后指定的女官主持下,“曲水流觴”的遊戲,進行得正熱鬧。 一盞做工精緻華美的鎏金小船上,固定著一個白瓷薄胎羽觴。 在室內燈火的照映下,羽觴酒杯呈現出半透明的色澤,裡面盛著一杯金黃色酒液的花雕酒,沿著人工修築的曲折溪流,從上游徐徐而下。 溪流旁,三三兩兩坐著盛妝而來的貴婦貴女們。 水流時急時緩,每當小船停下時,就會爆發出一陣歡笑。 鼓樂聲隨時變得急促,催促酒杯跟前的人飲酒作詩。 本是文人雅客最愛的遊戲,在宮中也很盛行。 在大景朝,因為有一位文采風流的皇帝,無論是宮中妃嬪、還是誥命貴女,都精於詩詞之道。 旁邊,有專門伺候筆墨的宮女在側,對眾人所作詩詞進行記錄、整理,然後交給皇太后選出她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