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生病了?這幾日阿璇這樣忙碌,又正是換季日子,保不齊就著了涼…如此想著,白艷忙趕回家,又打了個電話去穆園。
接通後,她照例報了名姓,便問阿璇是不是生病了。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白艷只耐心等著,過了一會兒,那頭回道:「小姐並未生病,還請白小姐放心。」
皺了皺眉,白艷疑惑道:「既未生病,怎麼今日不見她去醫館上班?」
那頭頓了頓,說:「醫館原不過是小姐的一個消遣罷了,本也不是非去不可的。白小姐還有其它事嗎?」
白艷一愣,慢慢道:「沒,沒有了,謝謝你。」
掛了電話,白艷悶悶地坐了一會兒。
「應當沒事吧…沒生病,或許只是想休息休息?本也應當休息了,忙了這麼久,穆夫人那樣疼阿璇,想來也不捨得她那麼忙碌。」白艷點點頭,「定是如此,阿璇好不容易能休息,小阿珍的事等明日再說罷,之後要祭拜也是容易事。」
如此想定,她便放下心來,坐到書桌前拿出一疊紙來。
「…9月19日結算稿費一千元…」將合同確認過一遍,白艷又小心翼翼地收起來。
9月21日是中秋節,這便算作是她送給她與穆星兩個人的禮物,算上之前她自己攢下的一些錢,已將近有她贖身錢的一半了。
她的這份錢,用來贖她的前半生,而其後餘生,都給穆星。
這是她的決心,也是她的證明。
鎖好櫃子,白艷一一除下衣衫鞋襪,滿帶笑意地躺上床,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第八十八章
9月18日,是緋華離開聞江的日子。
在書局工作到中午,白艷同宋幼丞告過假,來到火車站給緋華送行。
緋華與張校長坐的一等座,候車廳也是貴賓級的,白艷一路走過去,遠遠便看見在門口候著的緋華。
看清她的模樣時,白艷差點兒笑了出來。
緋華抱著手立在那兒,沒有如以往那樣穿紅著綠,旗袍高跟,倒穿了一身倒大袖的白藍兩色學生服。原本蓬蓬的鬈髮用一支珍珠發卡夾住,長眉淡掃,手裡還拿著一束紅艷艷的花,乍一看還真像個女學生。
「你這是什麼時髦打扮?」幾步走過去,白艷忍笑道:「可真難為你找出這麼一身衣裳了。」
緋華帶她進了候車室,聞言一挑眉,倒還是那副嫵媚張揚的模樣:「怎麼,只興人家女學生學著咱們開高叉,還不準咱們也新鮮新鮮,裝裝女學生了?」
同一旁的張校長問過好,白艷暗笑:「你是哪門子女學生,只怕校門還沒進,先被你們校長制裁了。」指指緋華手裡的花,她問:「這又是唱的哪一齣,這個季節還有鬱金香?」
單支的紅色鬱金香用白色勾花網紙精緻裝點,根部卻墜了一坨根莖,很有些煞風景。
緋華含笑不語,一旁的張校長佯裝抱怨道:「白小姐,你是不知她有多磨人,轉眼深秋的季節,非吵著要鬱金香。家裡花匠都說了,這九月十月正是鬱金香沙藏培種的時候,我可上哪裡去給她找呢?費了多大勁,才從遠郊一個花農那兒尋了來,為著能長久,乾脆連根都挖來了!」
白艷笑道:「自是因為校長寵愛,也知道這點事必難不倒校長,她才敢這樣任性呢。」
張校長滿意地笑笑,便說不打擾姐妹告別,自去坐到了不遠處,給二人留出了空間。
該說的話,此前皆已說盡,此時兩人只是玩鬧取笑,不見半點別離感傷。
終於鬧夠,兩人才漸漸安靜下來。
「自此一去,不知幾時能再相見,你好自珍重,我對這裡也就再沒什麼牽掛了。」
曾經黑暗無光的日子裡,倘若不是還能有這樣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