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論普遍認為,以雨辰峰拍賣行現在在業內的地位,和身後巨大的集團資金支援,沒有必要製造虛假成交價,搬起石頭砸自己的的招牌;各路人馬瘋狂猜測,這可能跟幕後洗黑錢有關,因為——
連大老闆肖震峰都已經被捕,名義上是接受調查,但多家媒體頭版相繼爆出肖震峰被逮捕時的畫面,赫然可見其手腕上寒意森森的那副鐐銬。
受此影響,震雲集團股價大跌。
鄒允看著看著,額頭上浸出一層冷汗。
現在已經可以肯定,雨辰峰拍賣行信譽受損,而他的畫作剛好在雨辰峰拍賣行被查封當天參與拍賣,所以現在各收藏品買家懷疑他作品的價值、真實性以及日後的升值空間,情有可原。
這一個禮拜,他行屍走肉一般地呆在家裡,在前幾天確認自己那晚在街邊和肖颯的拉扯沒有上新聞後,就很少再看手機。
他一面自責自己渾噩度日,沒能及早發現端倪,一面很難不去聯想——
這麼大的事,自己不知道就算了,難道肖颯也完全蒙在鼓裡?
雖然不懂生意上的事,但呆在肖颯身邊這麼久,他多少聽說過一點。
雨辰峰拍賣行的創始人和負責人雖然是肖震峰,但肖震雲去世後,肖颯繼承了全部遺產,現在是震雲集團最大的股東,真就一點訊息也不知道?
如果真的全然不查,那肖颯連續一個禮拜沒有回家,真的就只是跟他冷戰嗎?
他越想越覺得脊背發涼。
肖颯究竟是跟他一樣無辜的受害者,還是……
其實肖颯早就知道了一切,只是不在乎。
汽車忽然一陣急剎,拉回鄒允的思緒。
他坐在汽車後座,上車時心裡著急,忘了系安全帶,加上剛才又想得出了神,一不注意,腦門在前座的靠背上磕了一下。
「鄒先生,您沒事吧?」司機焦急地問道。
「沒、沒事。」
鄒允擺擺手抬頭,看見車子已經開到了一條小巷裡。
市中心經常堵車,司機作為土生土長的觀海市人,認識不少小路,經常會走一些捷徑;這種給大老闆開慣車的司機都會察言觀色,剛才鄒允上車時一臉焦急,他雖然謹守本分不會多話,但一定會找條最快的路。
眼前這條路,鄒允就很熟。
這是一條極小的弄堂,只能容一輛車透過,像貧民窟一樣的地方,平房的外牆已經打上了拆遷標記,附近的住戶都搬走了;只要穿過這裡,很快就能到達畫廊所在的創意街區,以前鄒允去畫廊時遇上高峰期,司機也經常走這裡。
他來來回回走過多次,很少在弄堂裡看見車或人,而司機本人開車向來也很穩當,這急剎顯然來得很詭異。
「外面怎麼了?」他不解地問道。
「好像……」司機也顯然受到了驚嚇,「撞到人了。」
「這一片鬧拆遷也好幾年了,但好像開發商資金遲遲沒有到位,就一直空置著,偶爾會有些流浪漢跑來借住。」司機抱歉地解釋道:「尤其是像現在這樣天兒冷的時候。」
「鄒先生抱歉,是我不夠小心。您坐一下,我下車報警,順便看看傷者,再聯絡肖總那邊安排另一輛車來接您。」
鄒允心急如焚,哪裡坐得住,他看著玻璃窗外司機著急地打著電話,也跟著下了車。
地上倒著的人看來真是個流浪漢,衣衫襤褸、蓬頭垢面,但身上和地上都沒有血跡,想來沒有什麼大礙。
鄒允鬆了口氣。
這裡離畫廊不遠,與其等著司機再聯絡下一部車一路堵著過來,倒不如他自己走過去還快些,也好透口氣。
他剛轉身走出去不遠,就被身後那個熟悉的聲音桎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