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在一切謊言揭穿之前,他和肖颯的相處就不正常。
肖颯看似把最好的一切都給了他,他心裡也的確深深地愛著肖颯,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之間永遠都在重複著試探、靠近,又再爭吵、冷戰的戲碼。
他覺得自己真的已經精疲力竭,沒有能力,也沒有力氣再去尋找他們之間的癥結所在。
從來,他都不認為自己是個勇敢的人,他只是想逃得遠一些罷了。
唐堂問他有沒有恨過肖颯。
他真的愛過肖颯,又怎麼可能沒有恨過。
就像他當時給唐堂的答案那樣,他選擇不恨,只是想放過自己。
可就算被肖颯壓在窗臺上洞穿的那一剎那,他也沒有想過,要讓肖颯去死。
善良如鄒允,就算看到劉峰的慘狀都會心生不忍。
他只是希望和肖颯消失在彼此的世界裡,從來沒有想過肖颯會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那可是肖颯啊……
那麼年輕,那麼帥氣,那麼聰明,那麼優秀……
是他真心喜歡過,也是唯一愛過的人。
肖颯怎麼會死呢?
在離開時他想到過,從此以後,也許他們之間連日月星辰都會有時差,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肖颯最後會用永遠閉上雙眼的方式,永遠地拒絕了這種時差。
遺囑。
肖颯立下了遺囑,也就是說他之前的猜測都沒錯,肖颯從來沒有打算活著回來。
「肖颯手中所持有的震雲集團的全部股份已經都轉移到你的名下,他的遺囑只包括了兩套房產和幾份保險。」沈篤從檔案袋中拿出幾沓檔案,「分別是現在創意街區的畫廊,還有你們之前居住的,位於觀海一品的房子。」
「另外幾份保險的受益人,也都是你。」
「所有手續都辦完了,就是這些。」他把幾沓檔案攤開放在床邊,「你出院以後就可以自行處理、買賣了。」
他看著鄒允完全沒有理會放在床邊的檔案,空洞的眼神自始至終盯著天花板的方向,彷彿聽不見他說話。
「如果你沒有別的想問,那我就先走了。」
就在他拉開椅子起身時,行屍走肉一般躺在床上的鄒允終於出聲了。
「什麼時候的事?」
「遺囑。」
沈篤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鄒允這是在問他,肖颯立遺囑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他只簡短地回到了兩個字:「很早。」
「多早?」鄒允面無表情地問道:「在肖震峰抓我之前?」
「對。」沈篤點點頭,「肖震峰綁架你只是個意外,我們都以為你已經跟唐堂去了西雅圖。」
「這兩件事沒有必然的聯絡。」
「肖颯是說過很多謊,犯過很多錯,我不想替他辯解什麼,但你也不用懷疑,他是真的喜歡你。」
他的聲音很冷漠,甚至站在朋友的立場來看,他一直覺得肖颯喜歡上鄒允這件事本身,就是個錯誤。
如果沒有那些不可控的情感牽扯,肖颯也許不會死,鄒允也不會是現在的樣子,甚至他和唐堂……
鄒允對沈篤的冷漠視而不見,淡淡地問道:「你為什麼覺得我在懷疑他?」
「你已經很難再相信我或者他說的任何一個字了——」沈篤挑了挑眉,「不是嗎?」
「就算是吧。」鄒允輕輕點頭,「可你坐在這兒,不就是準好了會被我問這些的嗎?」
「我坐在這裡,是因為肖颯的遺願——」沈篤深吸一口氣,「是希望你可以忘記他。」
忘記他的好,也忘記他的傷害。
只有這樣,鄒允才能真的放下過去。
鄒允突然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