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張凌亂的便簽後,他匆匆逃離了酒店。
離開酒店時,入夜已深,銀灘路的酒吧一條街內可以夜夜笙歌,但城市空蕩的大街已然入睡。
沈篤一個人開車駛過這個已經酣然入睡的城市,特地放下了紅色超跑的頂棚,清涼的夜風使人清醒——
偌大一座觀海市,甚至偌大一個世界,除了形形色色的酒店,他似乎也無處可去。
他開車經過震雲集團總部的樓下,隔著一條街也能看到,頂樓的總裁辦公室燈火通明——
好像整個觀海市只有肖颯還沒睡。
現在能讓肖颯這臺瘋狂的機器停下來的,可能只有鄒允的聲音。
沈篤安靜的坐在車裡,他想,或許他打一通電話也可以讓肖颯停下工作來陪他。
但他不會那麼做。
因為他不是鄒允。
他和肖颯是很好的兄弟,但註定陪伴肖颯的只能是鄒允;而能陪伴他的那個人無論是誰,也都不會是肖颯。
緩緩搖起頂棚,他將車駛向了郊外的方向。
曾經他和肖颯最大的願望都是能逃離那棟別墅,最終,他們看似都做到了——
可肖颯有了鄒允,永遠都不會再回去;而他,現在除了那套別墅,似乎無處可去。
別墅已經很久沒有人住,在肖颯跟他接連搬走後,連屋裡僅剩的幾個傭人都遣散了,不過好在他有請別墅保養的機構定期打掃維護,除了冷清點,起碼還算乾淨,至少能住人。
接下來的日子裡,公司有事情要忙,他會回公司幫肖颯,肖颯只要給他休息,他就會回到別墅去。
沒別的,他就是隻要進了酒店的房間,就會想起唐堂半裸著上身和他說那句話的樣子;好像因為那一晚的荒唐,唐堂這個人就跟酒店的房間繫結了——
他覺得彆扭。
別墅在遠離市區的郊縣裡,那一塊連片的幾個山頭都是震雲集團的地皮,當初以開發度假山莊的名義買下的,但最後除了那棟別墅,什麼都沒有,附近連個種地放牛的農民都找不到。
為了一個人在那種「遠離人煙」的地方活下去,沈篤差點沒直接搬一座超市回去。
但他本身不會做飯,後備廂載回去的都是餅乾、泡麵和一些速凍食品。
因為實在是離市區太遠了,每次肖颯找他,他都開車需要至少兩個小時之後才能趕到。
敏銳如肖颯,很快就覺出了端倪——
沈篤看起來吊兒郎當,但認真做事的時候從不掉鏈子;現在公司裡的事正在緊要關頭,他知道沈篤絕對不是自己玩瘋了耽誤事的人。
肖颯很直接地問過他,不過他什麼都沒說。
直到有一天,公司的事情已經進展到最後的環節,肖颯終於出手了——
雨辰峰拍賣行出事,肖震峰被捕,震雲集團股價大跌。
沈篤跟肖颯守在公司,盯著股市和肖震峰的人,幾乎三天沒有閤眼,肖颯終於「大發慈悲」放他回去休息一晚,他卻在離開公司時看到了被保安和前臺攔在樓下的鄒允。
之前他配合肖颯騙過鄒允,他能感覺出來,鄒允好像一直對他抱有一些敵意;又加上礙於自己名聲不太好,看在肖颯的面子上,他也一直樂得跟鄒允保持距離。
因此,雖然之前他跟鄒允見過許多次面,但幾乎沒什麼接觸,他跟自己唯一好兄弟的小「嬌妻」,話都沒說過兩句。
這天在公司,是他第一次有機會近距離接觸了了解鄒允。
那是他第一次明白,為什麼肖颯這冷血的閻王會栽在鄒允的手上,愛鄒允愛到愚蠢,愛到發瘋。
鄒允乾淨、善良,的確是他和肖颯成長的那個世界裡沒有見過的光。
這樣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