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放心好了,我都明白。”
一連幾天遙闔殿那邊都沒有半點動靜,看起來像是易宸暄放棄了要回戚夫人,可白綺歌心底始終沒有把握——易宸暄偽裝得太好,心計太深,越是風平浪靜無所作為越讓人惴惴不安,就如同暴風雨之前的寧靜,災難往往都掩藏在後面出現。為保證順利送戚夫人到疊翠居,白綺歌可謂費盡心思,既要趁著喧鬧夜宴時從小道繞行,又要換上宮女衣服避人耳目,饒是如此仍覺得提心吊膽,生怕半路出什麼差錯。
勾心鬥角、處處殺機的深宮之中,一個孤立無援的女人究竟能做到什麼程度?白綺歌不願去想,事到如今她能做的就是一步步走下去,竭盡所能保護自己,保護白家,拼得與易宸璟再次公平交易的機會。
煎熬度過一天,晚膳時白綺歌強打起精神陪敬妃等人一起吃飯,易宸璟與眾人說說笑笑,唯獨不肯看她一眼,哪怕目光不得不掠過她身上也是冷得出奇,仿若看見什麼極其厭惡的東西一般。
這樣也好,至少可以讓她不再胡思亂想,一心一意做他的棋子,工具,心無旁騖。
其他嬪妃、皇子·宮中都要守歲,主子下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敬妃不喜歡喧鬧,所以斂塵軒向來只有晚膳沒有夜宴。天剛黑的時候白綺歌就換好宮女衣衫來到戚夫人房間,稍作勸慰後簡單打點,和玉澈一左一右護著戚夫人離開斂塵軒往疊翠居趕去。
從斂塵軒到疊翠居走大路並不算遠,但途中要經過五皇子的遙闔殿,有上次被易宸暄攔截的前車之鑑,白綺歌捨棄近路與惹人眼目但暖和的車轎,選擇了繞遠從小道步行。
前一晚剛剛下過雪,現在雖是晴天,小道上的積雪卻還很厚,戚夫人養在深閨哪曾受過這種苦,幾次都險些滑到,要不是保護孩子的意念支撐根本走不了多遠。戚夫人沒有察覺,玉澈卻知道白綺歌也是個有身孕的人,見她時不時腳底打滑,看在眼裡急在心頭,無奈也只能忍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已經走了大半路程,再堅持一會兒就到了。”
雪中攙扶是件很累人的事,天寒地凍,白綺歌額上竟沁出細密汗珠,看得戚夫人大為感動:“多謝皇子妃救命之恩,他日賤妾做牛做馬必當回報。”
“戚夫人說的哪裡話,我救你又不是為圖回報,只是覺得孩子太無辜罷了。”
戚夫人輕笑,美麗面龐難得露出笑容:“初見時並不覺得,現在才發現皇子妃是個心直口快的坦率人物,這般善良在宮中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我什麼時候成了善良人?”白綺歌有些驚訝,她自認與易宸暄、素嬈等人沒什麼差別,都是為了各自目的不惜利用別人的惡徒,苦頭倒是吃了不少,但那是因為她的身份而非善良品性。抹去額上汗珠,白綺歌自嘲道:“戚夫人識人眼光差了些,我在意孩子是因為自己經歷過沒爹沒孃的苦楚,心裡感觸深一些而已,不是對所有人都如此。”
旁邊的玉澈一臉迷茫:“沒爹沒孃?小姐亂說些什麼?”
一時感慨想起前世孤兒生活,白綺歌不經意間說出心裡話,差點兒忘了玉澈還在,忙揮了揮手:“說什麼就當沒聽見,抓緊趕路。”
氣氛剛輕鬆些,戚夫人忽地臉色一白,抓住白綺歌的手不住顫抖。
“怎麼了?”白綺歌疑惑道。
“噓——前面有人,我看著像是……像是蘇瑾琰……”
白綺歌倒吸口涼氣,緩下腳步往戚夫人所指方向看去。
這條小道平日沒什麼人走,所以路旁雖然有油燈基座卻沒有點燃,夜間往來全靠燈籠和月色。戚夫人指的方向是一片空地,一株枯樹在寒風裡簌簌作響有些嚇人,但並看不見哪裡有人。
大概是緊張過度看錯了吧。白綺歌鬆口氣正想安慰戚夫人時,一聲細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