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之中的一位——艾琳,我想這是她的名字——把這飲料稱為黑美人。
閣下是一位出色、道地的主人。他坐在橢圓形桌子的頂端,說話輕鬆風趣,讓桌邊的所有人都感到安然自在。要不是在座的客人對他說的所有事兒並不那麼熱烈地表示贊同,要不是當他們認為他是在開一個玩笑的時候總是誇張地哈哈大笑加以捧場的話,這一晚其實是非同凡響。他將我的座位安排在他的右側,美國女孩在他的左側,這樣我們隔著橢圓桌子細窄的一頭面對面。在我的右手是沉默寡言的奧賽少校,他的對面是工程部長。陸軍總參謀長控制著桌子的另一端,就像一個副官,只要需要,隨時準備應對最高元首,但有時候也靜悄悄地做自己的事,把那喝檸檬杜松子酒的姑娘逗得咯咯笑了起來。 。。
荒原蟻丘 第六章(5)
主人想讓我跟那美國姑娘交談的努力可悲地失敗了。我完全沒有交談的熱情,即使國家元首時不時地插進來,企圖將那行將熄滅的火焰再度扇起。而那美國人,在我首次給了她一點兒顏色之後,只是保持表面的禮貌而已。在我不跟主人交談的當兒,便轉向右手的先生,彷彿在跟他進行什麼深談似的。他正好適合我的要求,對社交沒有太大的興趣,就像一臺備用的發電機,當主要的發電機能正常運作時,它就靜靜地在一旁待命。
那美國女孩喝了三大杯摩澤爾葡萄酒,再加上作為開胃的幹雪利酒、雞尾酒蝦,以及在晚飯開始前在休息室裡所喝的,這一切顯然對於她來說太多了。隨著夜漸深,她也變得越來越口若懸河,越來越放肆,但她似乎仍然能控制自己,至少她還沒讓我難堪。這當然是我所樂意的。我可以不動聲色地聆聽和觀察,並且不用逼著自己用禮貌來對付挑釁了。
她對閣下的態度變得極其熱絡而頤指氣使。她會說完話不等他回應,便貿然轉身向奧賽少校甩另一句話,如今她只稱呼他為約翰遜了。在所有的奇事中最奇怪的是她竟然稱參謀總長朗哥將軍為阿赫穆德。對所有的這些侮辱,沒有任何人去指責她,這些先生們只是滿足地微微一笑而已。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但這還不是最可觀的。她直截了當地開始給閣下和他的隨從們講課,說這個國家有必要保持它目前的(它無須說,是相當不得人心的)外債水平;這個國家的外債已經略微超過全國出口收入的51%。為什麼?因為美國不斷地增加對這個國家乾旱省份的糧食援助,這就是補償!
“你讀了《國家公報》最近刊載的社論了嗎?”我被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是的,約翰遜前幾天給我看了一些。這位編者聽說是一位*主義者之流的人物,在我們所有的人在做這件*的事兒時,他似乎想象他既可以吃他的蛋糕又可以擁有它。如果你無須生活在古巴甚至安哥拉,你敬仰卡斯特羅也許是挺好的。但奇怪的是,不管卡斯特羅博士說什麼,他從沒有背棄過他對國際金融財團的義務。他對其他人說‘別付’而另一方面他自己卻從未滯後過支付債款。我們必須記住的是,銀行不是慈善機構,它們借錢是要得到公正而合理的利潤的。如果你們借了錢不還,拒絕讓它們獲得利潤,那它們只好關門大吉,我們就不得不回到將錢存在老祖母的小包裡的日子了。”
“或者藏在舊床墊裡。”閣下補充道。這是近來最讓我震驚的事了,他竟然附和這樣無禮的話。他對這些話表示順從,並像一個殉道者為自己辯解那樣,似乎是在對這女孩說道:“說下去,告訴他們。我一直把嗓子喊啞了,講著同樣的道理,卻無濟於事。”在這語境中,“他們”指的是我。
對於跳舞開始時我所做的事,需要解釋一下來龍去脈。我們離開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