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緊盯著昌弱,似乎有一些淚光在閃爍,他的青筋突暴的手撫摸著昌弱柔軟的黑髮,繼而轉向昌弱白晳的臉細細撫摸:“我的孩子,你長大了,你要結婚了,這很好,這多好。”父親頓了一頓:“我贊成你與理髮師結婚,真的。我希望你能接照自己的意願去做每一件事,結婚也好,不結婚也好,不要勉強自己,不要強迫自己。懂嗎?”
昌弱對父親輕言細語的勸慰感到意外,她不習慣於父親如此親密的愛撫。父親在她的記憶中遙遠而又陌生,她時常感覺不到父親的存在,她的父親永遠以一個沉默的姿態出現在她的視線中,她曾經嘗試過去接近父親,但是父親的冷漠令她感到刻骨的冰涼。她的父親在她怯怯的爸爸的呼喊聲中匆匆向她一瞥,又將目光呆呆地投向窗外,繼續著自己旁人無法理解的沉默。昌弱對此印象深刻,她的對父愛的原始渴求被扼殺在渴求的誕生之初。
昌弱因此而失落了許久,她沒有辦法與同學談到她的母親,也沒有辦法與同學談到她的父親。她就象一個孤兒,在她的同學們興致勃勃的談論父母的千姿百態時,她只能以一個聽眾的角色出現在同學們熱鬧而興奮的討論畫面中。她感到孤獨,在同學們爆發間歇性歡笑的時刻,她的孤獨感達到了頂端,她時常覺得欲哭無淚。
……3……
昌弱再也無法繼續忍受這種令人窒息的孤獨。她開始編造一些關於父親的故事,她的父親以一個慈愛的形象出現在她的謊言中,她從同學們的言語與眼神中讀到了對她擁有這樣一個父親的羨慕,這些歆羨使她得到極大的滿足。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昌弱陶醉於自己創造出的想象中的父愛空間,直至謊言被揭穿。
那是一次學校組織的家庭新年聯歡。元旦節那天,昌弱的父親以家長的身份出現在這次的校際聚會中。但是,在所有的學生與家長共同參與的互動環節,父親以及昌弱均以看客的身份出現在觀眾席,昌弱在老師與同學一次又次的勸說與鼓勵下顯得面紅耳赤,她一邊搖手拒絕老師及同學的勸說一邊瞪向同樣在拒絕邀請的父親。令昌弱感到難堪是,父親居然用一種生硬的冷漠的方式來表示自己的拒絕。父親的木然與其他同學的家長形成了新明的對比,在整個聯歡的過程中,父親沒有主動說過一句話,臉上始終掛著嚴肅的略顯呆滯的表情,甚至在聯歡還未結束時突然離去。
這是一種赤裸裸的羞辱。昌弱的父親在她最需要父愛表達的時候依然表現出強烈陌生感,這使昌弱的謊言不攻自破。在那個學期剩下的為數不多的時日,昌弱度過了這一生中最為痛苦的時光,她總是孤零零的坐在角落,聆聽著同學們明顯的或者隱蔽的對她的挖苦。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這是同學們對她的最終定論,也是她自己對自己的定論,她時常在聽見自己的內心發出痛苦的呻吟,她的內心在說:“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騙你們的。”
昌弱因此而尚失了對學習的熱情,她害怕學校害怕課堂害怕同學。學校的敞開的鐵門對她來說如同地獄之門,她每天都在痛苦的掙扎。
幸運的是,這樣的痛苦在第二個學期開學時即宣告結束。昌弱轉學了。轉學的原因並不是昌弱沒有辦法再去面對同學們的冷嘲熱諷,而是因為她搬家了。父親與外祖母在那個寒冷冬天的決定拯救了處於水深火熱中的昌弱。在寒假開始之初,昌弱每天都在恐懼開學時又將面對同學的情形。她曾經想要對外祖母提出轉學的要求。但是她清楚地知道結果,她的要求必定將被否決。所以搬家的訊息令她欣喜若狂,她不止一遍拉著外祖母的手確定訊息的準確性,直到搬家那天,她忐忑不安的心在步入新房的那刻才平靜下來。
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第十五章 乳房……乳房……(3)
這些是昌弱對父親的記憶,在她的記憶中充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