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再追究。所有一言難盡的故事,他們都學會了不再刨根問底,所需要的,不過是詢問時表現出的關切而已。
乾巴巴的一句話簡介,就已經足夠。
洛陽看著洛枳消失在大門口,才轉身鑽進了等在一邊的計程車裡。
連著幾天加班連軸轉,他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番。剛進職工公寓就看到頂著黑眼圈的室友在廚房煮麵,他打了個招呼就回到自己的房間。
倒頭便睡,連燈都忘了關。
直到早上8點,他竟然連睡了十二個小時有餘。
而且,竟然夢見了她。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大腦比他想象得敏感。
洛陽夢見丁水婧在她媽媽打了第四個電話的時候終於關手機的樣子,那時她嘴角帶著寵溺的笑容,手指卻堅決地按下了關機鍵。
只是一個片斷而已,夾雜在亂七八糟的夢中間顯得很突兀。
醒的時候,冬天的陽光灑在被子上面,浮塵在空氣裡面招搖。不知道為什麼,他不記得剛做過什麼夢,卻只是記得這個突兀的片段。
他記得,當時,講臺上的老田正在十分投入地講著三位一體。
“聖父、聖子、聖靈,這三者的關係會有多種不同理解,其中也產生了很多的矛盾和紛爭,也最終導致了基督教的一次分裂,我們常常談起的天主與東正的分歧之一就是對這三者關係的不同理解。一會兒我們的討論課就從這個話題和宗教戰爭開始說。”
丁水婧在紙上面隨手畫了一大一小兩個人手牽著手,大人吐出一個菸圈一樣的東西,她給它加上了個尾巴,在邊上寫上“hi; holy ghost”。正要給大人的頭上畫上光圈,描了一半,本子就被老師抽走了。
“大家看,丁水婧同學的畫充分揭示了東正教的觀點。”
底下有善意的笑聲和掌聲,洛陽看了看丁水婧的側臉,她的嘴角微微地上翹,但是眼睛裡面沒有笑意。
洛陽窩在溫暖的被窩裡面不想起床,閉上眼睛就好像聽到了老教室裡面空蕩蕩的笑聲。
幾乎每一堂課,老田都會拿丁水婧的畫來當輔助講義,大家都很習慣。
中世紀史是一堂公共選修課,主講的田學平是歷史系有名的包公臉。一百個學生來自不同的院系很少有相熟的人。然而大家第一堂課都認識了丁水婧,只是因為她坐在第一排正中央,居然在本子上畫老師的漫畫。老田一招“空手奪白刃”把畫紙抽走對她怒目而視,然而丁水婧只是淡淡地笑一下,平靜地問老師,您看看我畫得像嗎?
回想起來真的很奇怪,這堂課開設了多年一直都被評價為死氣沉沉,那天竟有幾個同學起鬨說展示一下看看吧,一直都板著臉講課的老田自己偷偷看了一眼,噗哧一聲樂了。大家就更壯著膽子說展示一下展示一下。
果然很像,老田的招風耳和黑黑的臉膛還有一絲很難察覺的歪著嘴的笑容——很像,底下笑成一片,居然還有掌聲。
老田說,要不是你畫得像,我都懶得管你,你們在課堂上吃東西睡覺發簡訊都無所謂,但是你畫我,就得受罰。上講臺來自報家門吧。
“大家好,我叫丁水婧,是外交學院國際法專業的新生。”
老田揚揚眉毛說,喲我還以為小才女是藝術學院的。下次別畫得那麼好,有時候天賦是一種負擔。
丁水婧有一瞬間的失神,然後聳肩膀說謝謝老師。
洛陽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了,在丁水婧回到座位上的時候從後面遞給她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你好,我是數學系的洛陽,大你三級,就在你身後,認識一下。
十分輕浮的搭訕。
很久之後的畢業生酒會,洛陽站在臺上敬酒發言,底下的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