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容與玉嬌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愣在了原地,就連行禮都忘了。
而趙筠元卻彷彿早已預料到這一切,所以面對陳俞,她竟是分毫不曾慌亂,只緩緩起身向陳俞行了禮,然後才道:“若是臣妾不曾記錯,宛妃應當一早便回了常寧宮,這會兒,應當在常寧宮歇息才是……”
還不等趙筠元將話說完,陳俞早已沒了耐心,他伸手一把將還跪拜於地的趙筠元拽起,而後盯著她的眼睛道:“朕已經命人封鎖了整座皇宮,若是今夜不曾尋到人,那明日一早,來往上京的不管是陸路還是水路都會被封鎖,一日尋不到人,那便封鎖一日,直到將人尋到為止!”
說完這話,陳俞原以為能在趙筠元眼中瞧出幾分恐懼來,可是沒有,她依舊是神色平靜,甚至認同的點了頭,“宮中嬪妃失蹤確實並非小事,臣妾以為,確當如此。”
陳俞眼睛微微眯起,到底是鬆開了手,但卻並未消解心頭怒氣,只道:“事實如何,等尋到阿宛,一切自見分曉。”
趙筠元穩住身形,又恭敬的應道:“是。”
陳俞沒再說話,只臉色極為難看的坐下,顯然是打定主意要在永祥殿等賀宛的訊息。
如此,趙筠元也沒得選,只能陪他一同候著。
幫賀宛逃離之事,趙筠元籌謀了已有好些日子,算算時辰,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此時的賀宛應當已經頂替了舞樂坊那位生了癆病的阿月姑娘坐上那隻去往北岐的小船,到明日早上,小船早已出了上京。
屆時,就算陳俞真將來往上京各道盡數封鎖,卻也來不及了。
而往後,天高海闊,就算陳俞是一國君主,想將賀宛尋回,也不會是件容易事。
正因如此,所以趙筠元即便聽陳俞說出那番威脅之語,也依舊能面不改色。
臨近亥時,皇宮中卻一片燈火通明,到處是舉著火把的禁衛軍,為了找到賀宛,他們已經幾乎要將整個皇宮翻過來,就連一些早已破落不堪的宮苑,也都盡數被他們翻找了一通。
陳俞的命令,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將人找出來,他們又怎敢怠慢?
而此時,永祥殿中卻是靜得落針可聞。
殿中的幾盞紗燈都盡數點亮,明亮得有些刺眼的光亮籠罩了整座宮殿,陳俞與趙筠元就這樣靜默的坐在殿內,一言不發。
明明好像也並未過去多久,可趙筠元卻幾乎要記不起來他們上一回這樣安靜的坐在一塊是什麼樣的景象了。
也是如同眼下,彷彿是想置對方於死地的敵人一般嗎?
她淺淺抿了口杯中的溫茶,再抬眸時順勢看向陳俞,他的眉頭緊鎖,面色看起來是平靜的,可眼底的慌亂卻是騙不了人的。
等案上的沙漏漏盡,便已是到了亥時,陳俞的神色越發焦灼,顯然是憂心賀宛當真出了什麼事。
他盯著趙筠元看了片刻,眼神卻忽地柔和下來,他低聲道:“小滿,朕知道因為阿宛的事,你心裡有許多不滿,可朕
已經失去過她一回了,不能再有第二回了。”
他始終篤定,賀宛失蹤這件事與趙筠元有脫不了的干係。
畢竟誰也沒有他清楚,趙筠元心底深處對賀宛的恨意,就宛如當初的他一樣,恨不得將賀宛千刀萬剮。
見趙筠元不曾應答,陳俞又接著道:“只要你將阿宛的去處說明,小滿,朕不會責怪於你,只要她平安歸來,朕只當什麼事都不曾發生,可好?”
這是趙筠元第二次從陳俞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第一回是在北岐,賀宛要將她拖入獸籠時,那時的陳俞便也正如眼下一般,祈求賀宛能給她一條生路。
想到這,趙筠元心間湧上一陣難以言喻的情緒,她斂下眸子,儘可能將心頭那陣澀意壓了下去,再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