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國去買水果，收銀的接了錢過去，皺了眉頭看了半天，又把錢扔了回來讓付零錢。

李林國手上拎兩個大西瓜站了好一會就沒好聲氣：“怎麼了，我這又不是假錢，憑什麼要換。就這一張，沒零錢！”

收銀的白了一眼；更沒好氣地回道：“你這錢就是假的。你要再給我，我可不客氣沒收了。沒看到後面帖著嗎？”

李林國抬頭一看，收銀臺後面白紙黑字八個大字：發現假幣　一律沒收。”

李林國同志維權意識還是比較強得：“哈，你們憑什麼沒收，以為自己是國家銀行啊。還有，你憑什麼就說我的是假錢。”李林國把錢甩得噼啪作響，照上照下：“哪兒假了，我怎麼看不出了啊。哪兒啊，你說啊。”

收銀鄙夷地哼了一聲：“快收起來吧，免得大家都難做。哎，我說這水果你還要不要了，不要的話請讓開，別耽誤別人付錢。”

李林國回頭一看，後面還真排了好幾個人的隊了，都似笑非笑或不耐煩地看著他，隊尾兩個還不時用手指指李林國，交頭低語，似乎在說：“喏，就是他喏，拿張假錢坑人，被戳穿了，還不認賬呢。”

李林國又窘又急臉漲得通紅。出門時身上就揣了這一張錢，多一毛都沒有，這張不行拿什麼付啊。可要就這麼擱下水果不要了直接走人，反倒真成做了虧心事似得。走，還是不走，這一下，可如何是好。

正躊躅著呢，水果店老闆走了過來，一看這情景心中有數了，對著收銀說：“沒事，這位大哥我認識，就我們小區的嘛，隔壁鄰居來照顧我這小本生意，不會是故意拿假的。這樣吧，我先記個賬，大哥你方便的時候拿過來，好吧？”

老闆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暫且不管認不認識是不是鄰居，但算是幫著李林國擺脫了窘境，洗脫了嫌疑。李林國心懷感激，退出了付錢的隊伍，對著老闆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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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哈哈一笑，指著他手中那錢道：“別客氣，這，能讓我看看嗎？”

李林國遞過去，老闆接過了，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對照著一看：“哈，果然。不過這錢做得可真他媽真，我估摸著驗鈔機他都能過關。”

李林國心中一沉：“真是假的啊，我怎麼就沒看出來呢。”

老闆點點頭道：“老兄，這不怪你。你看噢，這印刷啊銀絲啊質地啊都沒問題，問題就出在這。”老闆拿小拇指蓋點著毛主席他老人家的金臉：“喏，就這，這痣左右點歪了！你瞧，這一比不就清楚了嗎？”

李林國兩相一比較，這才確認自己那張是假錢無疑，謝過老闆，怏怏回家，向妻子如實彙報。兩人共同追憶這錢的來處，最後一致肯定這是李林國本月工資的組成部分。周若水一把跳將起來，翻出工資袋，抽出一一對照，所幸再無發現。免不了對李林國狠批一頓，又為著如何把這燙手山芋甩出去傷起了腦筋。

第四十四節 老爾彌“奸”

按照少部分人的意思，周若水李林國夫婦二人畢竟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新知識分子，生在紅旗下長在陽光裡的，收到假錢就應該上交國庫，終結非法流轉鏈，體現高尚的道德素質和高貴品格，為建立和諧社會貢獻公民的一份光和熱。

但從現實層面來講，尤其是從女人周若水的角度來講，這個事情又有了另一種解釋：我們不偷不搶不犯法，憑什麼就該吃虧上當還不得誇獎。平頭百姓多不容易，不說是血汗總也是辛苦錢啊，一百元，一百元的奶粉夠李小龍喝一個星期了，東北大米能買七十斤了呢更不要說油鹽醬醋的實惠了。巴巴拿到銀行換回一張罰沒證明，能當吃當喝還是能當獎狀貼牆上？別人不都想著法兒用嗎，不是趁著天黑矇混過關了，就是打牌搓麻成賭資了，還有惡劣的，還順人情給包紅包了，要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