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建民說完,又是深深鞠了一躬,“拜託你了。”
容宴西聽他三番兩次的強調這一點,如何能不明白他憂心的原因。
看著一個曾經那麼衝動驕傲的長輩,一次又一次地為了妻女的將來放低了姿態祈求。
而且祈求的物件還是他曾經根本看不上的自己。
容宴西心裡也是像是被碾磨一樣難過。
“我答應您,但……安檀很聰明,而且真的很在意您。”
“我知道。”安建民不失自豪的說,“檀兒這孩子打小就貼心,不都說女兒是小棉襖麼?我家這兩個女兒都特別好,檀兒有你,我算是勉強能放心了,可是馨兒這孩子一直莽莽撞撞的,跟她媽媽一樣是個單純的,我真的很怕……”
他講到這裡,忽得想起自己如今的身體狀況,頓時講不下去了。
抬起粗糙的大手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安建民咬著牙,顫抖的握住容宴西的手:“我知道說這個有些不合適,但是……我沒有其他辦法了,馨兒以後要是在婆家受了委屈,麻煩你……麻煩你能……替她撐撐腰。檀兒現在還有我,我豁出命去都要護著她,替她太會公道,可是馨兒以後就沒有爸爸能替她出頭了。”
說到最後,安建民哽咽的幾乎沒法把一句話說完整。
容宴西想起自己額頭上的傷口,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以後誰敢欺負安馨,我也給他頭上一模一樣的位置來一板磚。”
安建民微微勾了勾唇角,笑罵道:“你這小子。”
“您這下放心了?”
“我知道你是好心,想逗我笑,”安建民沉沉嘆了口氣:“你這個人,我算是有點看明白了,想對一個人好的時候,就能好的不得了。”
容宴西知道他指的是自己之前跟安曇的事情。
他也沒有抵賴。
只是說:“以後我只對安檀好。”
想了想,又補上了一句:“還有桂阿姨和安馨。”
安建民想起兩個女兒來,原本堅毅的表情瞬間變得柔和起來,儼然是心底已經軟得一塌糊塗。
“檀兒跟安家的事情,你是怎麼想的?”安建民說:“檀兒她自己肯定還是希望回去當醫生,但安家的情她不能不報。”
容宴西說:“我先會幫安檀做好眼下的事的,等公司穩定下來,無論她改變主意想留還是想按原計劃回去當醫生都可以,剩下的都交給我。”
安建民欣慰的抬起手,以長輩的姿態往他肩膀上拍了拍:“好,那我就信你這一次,要是你以後敢再對檀兒不好,我可是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他半開玩笑的說完,整個人的神情都變得緩和了許多,彷彿已經了無牽掛。
容宴西跟著收起傷感和無奈,也微笑著應聲道:“如果我以後真得違背誓言,敢做出對不起安檀或者傷害她的事,您就直接來把我帶走。”
安建民有他這句話,也不想再多言了,只抬手拍了拍胸口,自顧自的緩解著時不時的抽疼。
容宴西關切道:“安叔叔,您現在感覺怎麼樣?您同意看醫生的話,我來安排。”
安建民仍舊是搖頭,態度無比堅定的拒絕了。
“多謝你的好意,但醫生就不必再看了,中心醫院總不可能是誤診,我要是再看別的醫生,他們肯定也會建議我住院,我不想在醫院裡度過最後的時光。行了,你今天也累了,我話也說完了,你回去吧。我也得趕緊回去了,出來太久了,鳳枝會擔心。”
他說完,步履緩慢的先出了樓梯間。
雙人間客房就在一樓,拐個彎開啟消防通道的門就回到走廊裡去了。
容宴西站在原處目送安建民離開,又獨自站了好一會兒,才轉身打算回樓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