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凌亂中,口袋裡的手機卻出人意料地震動了起來,或許是李馳,我抹了抹眼淚接了起來。
“喂?”
“司葭?”電話那頭的李莉似乎有些難以置信地問了一句。
剛才慌亂中,我並未細看來電顯示,這麼晚了,我理所當然地以為是李馳。
“司葭你…”李莉破天荒遲疑了一下,隨後用溫柔的語氣問我,“是不是我打過來太晚了,你已經睡了?”
“不,沒有。”我嗡著鼻子,很想忍住眼淚,可是電話來得不湊巧,人在這種時候是難以控制情緒的,即便我努力剋制,李莉還是當即聽出了端倪。
“是發生了什麼事嗎?你聲音怎麼這樣?”
李莉的細心叫我更加心酸,我移開聽筒,匆忙吸了一下鼻子,然後再放回去壓低聲音說:“我剛才吹了點冷風大概有些感冒了。李莉,你有事嗎?”
李莉有些吞吞吐吐的:“倒也……沒什麼事,本來想和你八卦一下顧潔敏的事來著。不過看你狀態不好,你還是早點睡吧。”
“嗯。我明天回學校找時間和你說吧。”我的情緒稍微平靜了一下。
我剛要掛電話,李莉似乎聽到江邊的汽笛聲,又叫住了我:“司葭,你這麼晚了還在外面?”
“嗯?”我有些愣神,想撒謊,但腦子哭悶了,有些轉不過來。
“是不是顧潔敏的家長很難纏?”她似乎很關心我。
我剛想否認,李莉思路清晰地自言自語道:“不對啊,顧潔敏家裡不是住聯洋,那裡離江邊很遠吧?”
深夜裡,我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想驅趕關心我的李莉,而此刻我的理智耗盡,鬼使神差地問:“李莉,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李莉的語氣認真起來,“隨便什麼,你問吧。”
“如果,你知道自己最好的閨蜜是個渣女,你還會像以前一樣和她做朋友嗎?”我知道我說這些話的時候哭了,我的聲音聽上去甚至不像是自己的。
李莉沒有回答我,而是說:“司葭,你發個定位給我。我現在過來。反正我晚上也睡不著。”
……
十五分鐘後,她看到眼睛哭腫了的我,二話沒說,就說:“走吧,進去說。”
她拉我走進江邊一家營業至深夜的咖啡館。她開車來的,大紅色的賓士轎跑就隨意停在路邊。
我看著窗外,關注點竟在別處:“你怎麼就這麼把車停在路邊,不怕被拍照嗎?”
“沒關係,拍就拍吧。你比較重要。”她拍著我的肩膀,將我的目光收回,“說吧,到底怎麼了?”
止住的眼淚又不知不覺順著臉頰淌了下來。在舉目無親的上海,有人願意半夜開車來找一個並不相干的我。我如何能無動於衷,那時我就像抓著救命稻草似的,拉著李莉把我晚上看到的不堪的一幕,和這背後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喝點熱牛奶緩一緩。”李莉將溫熱的牛奶送到我的手邊。
我捧起來喝了一口,腸胃倏然暖和起來。
“謝謝。”我像個小可憐蟲似的看著李莉。
李莉像個知心大姐一樣撫摸著我的手背,她的手心格外暖和,又或許是我的手背太冷。
她從口袋裡掏出什麼東西,然後放在唇邊吸了一口,吐了一口煙霧,服務員朝我們這邊看過來,她將唇邊的金屬小棍拿下來,說了一句:“電子煙。”
服務員便沒再說什麼。
我有些愣愣地看著晚上的李莉,她似乎和白天不太一樣,她臉上還帶著妝,但白天是成熟優雅,而晚上的李莉則看上去有些風塵味道。
這風塵味道令她看起來不像是老師了,而越發像是從隔壁高樓大廈裡走出來的女高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