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在瞬間陰鬱起來,目光也變得兇狠,他一言不發地站起身,徑直出門走了。
蘇一鳴愣愣地盯著杯子裡的啤酒,一些細小的氣泡慢慢從杯底升上來,升到水面破裂了。坊間傳聞說,嚴華的傳奇人生無限風光,都是用他最寶貴的東西換來的。他得到金錢權勢,卻永遠失去了自己的最愛。這是他心頭最恨,根本不能提起,一提他就炸毛。看起來今天自己是得罪了這個男人了。
蘇一鳴嘆了口氣,明明已經親自跑到美國斬斷了那份情緣,還為她得罪了這麼個手眼通天的男人。明明是為了她甘願得罪任何人,卻巴巴地趕了那麼遠親手掐斷所有的希望。自己真他媽的是個二!
人們忽然對他熱情起來,絡繹不絕地過來跟他打招呼,旁敲側擊地詢問他跟嚴華的關係。蘇一鳴明白自己因為跟嚴華談了很久被人刮目相看了。他只好苦笑。
很多天都是過得渾渾噩噩,挽救了公司的喜悅一點都沒了,其實也從來都沒存在過。他失去了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再有別的什麼成就都沒法歡喜。從美國回來後蘇一鳴就覺得自己死了,活著的只是一具行屍走肉。
曙光總是在最黑暗的時刻出現(下)(愛情總是在失去後才發現珍貴,估計作者章節名錯了)
他終於在一個寂寞得無法派遣的晚上打了電話給陸野平,邀請他一起喝酒。跟醫生分手後他痛恨自己酒後亂性,惹了這麼些事情,曾經下了決心要戒酒,不過現在,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了。
陸野平不知道蘇一鳴出了那麼多事,在電話裡歡天喜地接受了邀請,還說自己已經順利升上正教授了,要拿幾瓶好酒到他家慶祝一下。
到了他家陸野平終於察覺出不對,“一鳴!你這家裡怎麼大變樣了?以前那些很娘們兒的小玩意呢?”他那個總能讓他吃癟的醫生呢?她住著的痕跡怎麼都不見了?
“行了行了,別貓哭耗子假惺惺!我知道你已經猜到了,我跟醫生分手了!她把所有的東西都帶走了。應了你的詛咒行不行?那時候我執意不肯跟小牧複合,你不就詛咒過我這輩子再也得不到真愛?你贏了。我的女人又沒了!一個一個都跟候鳥似的,飛過來又飛走了,沒有一個留得住……”蘇一鳴胸口悶痛了好多天,又沒法給別人說,現在終於找了個合適的人爆發出來。
陸野平根本沒有安慰他,迅速走到蘇東坡木雕跟前,頗感興趣地摸摸他的大肚子,“分手了也好,反正蘇總你神通廣大,再找一個唄。這個木雕可以送我了吧?上次我跟你要,你非說是她的寶貝,摳門兒!”
蘇一鳴原本一腔委屈等著被人安慰,誰知道這人越活越離譜,在自己這麼痛不欲生的時刻,還想著打秋風,不由得怒火攻心,“不行!雨非說這個蘇東坡很像我!”
“像你?”陸野平回頭看他,忍不住大笑,“不像不像,要是前陣子還有些像。那時候你肚子大。”
“……”蘇一鳴恨極。
陸野平接著大笑,“關於蘇東坡這個大肚子還有個軼事,你這種渾身銅臭的商人肯定是不知道了,還是讓大學教授來告訴你。蘇東坡曾經摸著自己的大肚子問,你們知道這肚子裡裝的是什麼?有人說是一肚子酒菜,有人說是一肚子詩書,只有王朝雲說,大學士是一肚子的不合時宜。蘇東坡大笑,於是引為知己。一鳴,我看啊,你就是這點跟他特別像,都是一肚子的不合時宜!”
“……”蘇一鳴繼續咬牙切齒。
“所以一鳴,這個蘇東坡還是給我放我家書房去,免得在你這裡影響你的幸福。我這麼個高階知識分子,有點酸氣、迂腐氣也無傷大雅。你個商人,還是隨波逐流的好……你想想吧,要是不反對,過幾天我就過來拿了。現在先吃飯,我餓死了……”
書桌上的蘇東坡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歸宿,依舊豁達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