鏢行夥計們互使眼色道:“這小子不知往哪裡鑽躲,劃了這些棘刺!”說著,還在那裡譏笑。
俞劍平、戴永清已經聽出喬茂話中有話,尤其是看出神色間,恚忿過於羞慚。俞劍平忙說:“這位想必就是喬茂喬師傅了,我們胡二弟自你遇險失蹤,天天都懸念你,恐你遭遇不測。如今你回來了,胡二弟自然放寬了心。喬師傅不要著急,有話慢慢講。”
戴永清一陣機靈,也忙端過一碗茶來,道:“我說喬師傅,一路辛苦!好容易咱們又聚在一塊,咱們還得想法子,給胡老鏢頭分憂。咱們相處日久,都是玩笑慣了的,你千萬彆著惱,別計較。”鐵牌手胡孟剛也攔阻眾夥計道:“你們先別胡鬧,讓老喬歇歇。我說老喬,你這些日子流轉到哪裡去了?莫非教匪人裹去了?卻是你又如何得以脫身,追尋到這裡來?”
喬茂歇過一口氣來,漸漸神色略定,嘆了一口氣道:“我麼?這一個來月,簡直是死裡逃生,好容易才掙出一條命來。沒有別的,我素來無能,還得胡老鏢頭賞碗飯吃。諸位尋訪鏢銀,可有下落麼?”
胡孟剛聞言嗒然沮喪,夥計們又要嘲笑他。戴永清搖手止住,急向胡孟剛一使眼色,對喬茂說:“說到訪鏢,這一個月,我們奔波道路,著急受累,鏢銀下落固然沒探出;就連劫鏢的插翅豹子的實底,也沒摸著。喬師傅遠道趕來,想必訪著一些音耗。倘得明路,何不說出來,也省得老鏢頭心焦?”
喬茂把嘴一撇道:“找我要明路?就憑我姓喬的,在鏢局不過是個廢物。咱們振通鏢局人才濟濟,都沒有尋著鏢銀,我姓喬的更撲不著影了!”說著,面容上不覺露出得意的神氣來。(葉批:反諷得妙絕!)
戴永清笑道:“喬師傅,不要找補了。喬師傅不行,還有誰行?況且你素來朋友多,人緣好,綠林道中又多熟人,你又忙了這一個來月;想必得著線索,大遠的跑來送信了。你何不指出一條明路來,好供大家參詳?”
這“綠林道中熟人多”一句,卻又搔著痛癢處。九股煙喬茂瘦顏上不禁泛紅,扭著臉說道:“我哪有什麼明路?我大遠的跑來,不過沖著胡老鏢頭待我不錯,我想發個賴,找人家借個十兩八兩的,我好做盤川,另奔他鄉,別謀生計。這鏢行刀尖子上的生涯,我可吃怕了,沒的教人把我宰了!”
戴永清再三追問,喬茂只是不答;扯著大襟做扇子,忽扇忽扇的扇著。戴永清拍著喬茂的肩膀說:“喬師傅,你怎麼差點教人宰了?”
喬茂翻翻眼珠道:“我麼?沒什麼說頭!”
戴永清道:“好一個‘瞧不見’。我知道你肚子裡有寶,趁早憋出來吧,不要裝腔了!”
鐵牌手胡孟剛生性豪爽,不由激出火氣來,一拂袖子,對俞劍平說道:“俞大哥,你瞧瞧,這就是朋友!”站起來,走到喬茂面前道:“我說老喬,你在鏢局,無人不逗,無人不吵。你們犯口舌,我姓胡的可沒錯待你呀!你這是衝著他們,還是衝著我?你要是訪著賊蹤呢,你就說說。你若是沒訪著呢,我也不能賴給你。你要是瞧著我姓胡的正在難中,不夠朋友了,你就不用說,我也不會逼你。你要是想要盤川回家,我這裡就有。你肚子裡有什麼玩藝,趁早抖露出來!你別拿捏人了。你再拿捏人,那就是我姓胡的不是人生父母養的,不配交朋友!”胡孟剛一面說,一面吹鬍子瞪眼。
俞劍平連忙把他扯過來說:“胡賢弟,這是幹什麼?人家喬師傅身負重傷,老遠的奔來,為的是什麼?不是為跟你交情不錯麼!你忙什麼?喬師傅歇一歇,自然要對你說的。……喬師傅,我素聞你刀子嘴,菩薩心,我們胡二弟素常稱道過。你別看他著急,他跟你還有什麼說的?實在因為限期已迫,訪不著鏢銀,心裡太吃不住了。現在好了,有了喬師傅趕來送信,只要一得著賊人下落,咱們一切愁雲都散開了。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