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滾的樹葉,伴著琴聲將黛玉的《葬花辭》唱了出來。
“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遊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秀簾。一年三百六十日, 風刀霜劍嚴相遇;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飄泊難尋覓。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愁殺葬花人,獨把花鋤偷灑淚,灑上空枝見血痕。願依此日生雙翼,隨花飛到天盡頭,天盡頭,何處有香丘?天盡頭,何處有香丘?未若錦囊收豔骨,一把淨土掩風流;質本潔來還潔去,不叫汙淖陷渠溝。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儂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儂知是誰?天盡頭,何處有香丘?天盡頭,何處有香丘?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一朝春盡紅顏老, 花落人亡兩不知!”
曲音剛落,只聽見遠遠的傳來簫聲,曲調正是悅寧剛才彈奏的。那婉轉哀傷的調子,讓悅寧的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簫聲漸漸近了,悅寧慌忙拭去淚珠,四處尋覓吹簫的人。
突然簫聲停了下來,一個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寧妹妹,為何彈唱這麼哀怨的歌?你不開心嗎?”
悅寧慌忙轉頭,看見八阿哥胤禩站在樹下,一臉溫和的笑。
“八阿哥吉祥!”悅寧木然的行禮,還沒有從自憐自哀中清醒過來。
“寧妹妹不要多禮,我是被你的琴聲吸引過來的。我剛從額娘那裡出來,額娘住的地方離這裡不遠。” 胤禩看出她眼中的疑問,解釋道。
“哦!原來如此,良嬪娘娘還好嗎?”悅寧並不想與他多做交談,卻不好失了禮節,於是淡淡的問。
“額娘很好,有勞寧妹妹掛心了。可是我看得出來,寧妹妹你很不好。” 胤禩走進了亭子,在悅寧的對面坐了下來。
悅寧扯出一絲勉強的笑容,不願讓他看出自己的心思。她故作輕鬆的說:“八阿哥多慮了,悅寧也很好。”
“是因為四哥與十三弟嗎?”一針見血,讓悅寧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在塞外,你被馬帶走的時候,我是和他們一起追去的。”胤禩繼續不慌不忙的說。
“你……看到了……什麼?”悅寧慌張的看著他的眼睛,只覺得舌頭都快轉不過彎來。
“看見你擋在馬前的那一番表白,看見四哥緊張的抱著你,看見十三弟黯然的離去。” 胤禩溫和的笑卻讓悅寧覺得好冷。
這麼說,胤祥確實看到了?他也聽到她說的話了?他真的誤會了?
答案得到證實,卻讓她一時接受不了。難怪他不想再理他,難怪他對自己越來越冷淡。悅寧的淚再次忍不住的掉下來。
“我想你是喜歡十三弟的吧?”胤禩有些不忍心,他看見悅寧的淚,剛剛升起的好心情也隨之散去。
他不喜歡四哥與十三弟的親近。在這個皇宮裡,雖然大家都是親兄弟,關係卻比一般的朋友還要疏遠。他們之間沒有親睦和諧、手足情深,有的只是競爭。雖然他常常與九弟十弟在一起,但是也只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並沒有像四哥與十三弟這樣另類的兄弟之情。他要破壞,他要看他們反目,他要讓皇阿瑪對他們失望,而自己才有機會在皇阿瑪眼裡嶄露頭角。而眼前的這個女孩,正是一個完美的工具。
可是,在聽完她剛才唱的歌后,他心裡的恨與狠卻不那麼強烈了,甚至升起了陣陣憐惜,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安慰她悲傷的心。
不可以,不可以心軟,她只是工具而已。胤禩的心百轉千回,表面卻絲毫沒有讓思緒顯露出來。
“八阿哥,悅寧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悅寧徹底慌了手腳,她急急的起身,只想逃開這個能夠探透人心的人,卻不小心扭到了右腳,身子向一旁倒去。
“小心啊!”胤禩眼急手快,一把抱住了她。
一雙清澈的眸子帶著慌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