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始看見一個個摩拳擦掌的樣子，底氣也跟著充足起來。

她又開啟展館的平面圖，指著正門前一角說，“這是市委領導一進門的位置，我們打算在這裡安裝三臺投影機，拼接出120曲度的半環型幕布。在這裡，我們重點突出城市的變遷，發展的和諧。讓領導們耳目一新，眼睛一亮的感覺。”周方晞突然把話停頓在空中，這是她說話的習慣，當她詞窮語枯時，就看看大家，她的聲音就從半空中陡然而落，她感覺沒有人會說話，繼續又補充了一句，“尤其在門口這個重要位置，必須達到最有震撼力的效果。你們看呢？！”　她再次環視四周這六個人。

“嗯，我來說說看法。”一個男人的聲音，我們的技術總監把話茬接了下來，“我覺得把這裡設計成環幕有些不妥，原因有三。”總監耿直崇尚技術的完美主義者，他把手中筆放在筆記本上，“第一，進門處進進出出，人多，雜亂，給人不安心觀看的感覺。第二，門口環境光太亮，不利於宣傳片的播放效果。第三，門口環境不夠安靜，音響效果也不會太好。我建議把這個環幕放在最裡面。”

總監一席反對話說完，周方晞的臉上有些掛不住，她沒有想到技術總監一下子就把她拍死在會議桌上。這兩個人考慮的角度不同，有差異也理所應當不同，只是周方晞事前已經與業主溝透過，並得到他們的讚賞，現在突然要改變方案已經來不及了。

周方晞並沒有說話，片刻的安寧讓水氣凝結，她感覺後背一下子就有些潮溼，緊張得都能拎出水來。技術總監並不讓步，他把筆拿起來，執著地也補充了一句，“我說的都是技術問題，環幕放在門口效果肯定不好的呀！要改。”總監的尾詞明顯帶著滬語的特色，這彷彿是一種暗示，地域區別的暗示。

沉寂，剩餘五個人打算看一場龍虎鬥，還是靜觀一方的妥協，或者大家都不敢表明態度，一開口說話就成了立場問題，政治傾向問題，這些說不清楚的事情，籠統稱作潛規則。站錯隊伍的人，通常會死得很慘，淪為炮灰不說，還會丟失名聲。

大家明白周方晞是三里臀的人，三里臀與市委某位領導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牽扯。而技術總監是上級控股公司的欽差，他與一位副總、財務總監都是上級安置的*。當兩個人槓在一起時，誰都惹不起，也是不敢惹。兩位老大象黑幫為利益而糾結在一起，隨時都有爆發槍戰的可能，沉寂如黑暗結束前的死寂，死寂又正期待著一絲陽光撥開蓋頭躍出海面。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六節　暗戰

每個人都有一個強大的防禦系統，在還沒有遭受滅頂之災前，就開始準備避禍隱災的方案。當週方晞與技術總監還在相持中，我沒憋住，最糟糕的；我笑場了。

在場的人有的懵了，有的瞪著我，旁邊小夏偷偷扯著我的衣角讓我理性些，一下子他們的目光集中過來，彷彿所有的矛頭也一起指向了我。技術總監把雙手一抱，身體往椅背上一靠，斜斜地藐視我，只有周方晞的眼神還算正常，她是一個聰明女人，“小彭，你說說看，你的想法呢？”

我硬著頭皮站起來，像課堂上被罰站的學生，我默默走到投影牆前，指著那個位置，“我完全贊同顧總監的看法，在一大門口設計環幕確實存在一些問題。”我偷偷看了技術總監那張臉，微微在點動，抱緊的眉頭鬆了開去，他把交叉的雙手放在桌子上，而周方晞的臉上倒是刮來了一朵烏雲。我已經顧及不了那麼多，今天可能得罪一個，也有可能得罪一雙，我完全一副老鼠舔貓屁股，視死如歸的就義模樣，“如果要解決這個難題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在大門前修一道照壁牆，我們把照壁的右側封死，這樣參觀的客人只能從左邊的玄關進場。照壁即能擋住光線，也能擋住外面的嘈雜聲，讓參觀者規範了行走路線，就不會誤闖誤撞，我們在照壁的右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