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重當然知道,不過說說罷了,目下雷勇護那技子護得跟眼珠子似的,想把人提來大理寺,根本不可能,一定要提,等她生了再說吧。
「這案子審不得,不還有旁的案子可查嗎?」
蕭睿匆匆進門:「毒刺案不能查,雷呈案不能查,視線往地方看看。」
眾人倏然回首——
蕭睿直接道:「今日欽天監算了天相,說潮州大旱,不是天災,而是人怨,人怨不在奉京,而在潮州。」
事情一下子變得有趣了。
路重忽然散漫起來,接過話:「祈雨的事,就該按著祈雨查,逮著我們大理寺查個什麼勁兒啊?」
蕭睿點了頭,低聲說了句:「刑部的人來了。」
路重心領神會,但該說的話還得說完:「如今各方都在等皇上聖旨,只怕這回,除了都察院,大理寺也得去。」
幾人走到門外,便看到刑部和都察院的人來了。
大梁以來,凡遇上重大案件,責由刑部、都察院及大理寺同審,如今三法司皆在,可見皇上對此事頗為重視。
剛經歷了喪子之痛的雷勇今日一身暗色官袍,長發用玉冠束得一絲不苟,倒是看不出剛經歷過大怮,跟蕭睿說起話來也是聲壯如鍾:「蕭大人,我們刑部也是按旨辦事,還請你理解。近來潮州旱災嚴重,皇上幽居雲臺,已是擬好了罪己詔,我們這群食君之祿的朝廷命官,萬沒有看著聖上一人吃苦,而不去分擔的道理啊。」
石破聽不懂他話裡的文鄒鄒,直接把近十年的案宗甩到雷勇的下屬手裡,他手勁兒大,差點把那人甩一跟斗,蕭睿便笑:「那如今便靠雷大人,替聖上排憂解難了。」
雷勇鼻孔出氣,「哼」了一聲,帶著刑部的人先走了。
江逾明他們留下來,與蕭睿他們同行了一程。
「如今百姓議論紛紛,說潮州旱災定是冤案所致,皇上祈雨幽居,赤忱可見,但上天依舊沒有降下祥瑞,寬恕我朝,人們只得又猜——不是聖上之過,乃是人之過。」杜衡說著自己都笑了,「這話剛傳了沒兩日,今晨欽天監一算,潮州冤案就出來了,百姓們樂得高興,都以為自己道破了天機,還讓皇上順道掙了一波好名聲。」
蕭睿也是不解:「皇上讓欽天監選了祈雨吉時,我這幾日看日頭都知是晴日,基本下不了雨……如今這事,只怕是皇上有意為之。」
「潮州緊挨著兩大糧倉,卻已路有餓殍而不自知發,潮州自有問題。」江逾明沉聲道,「皇上想把眾人的視線引向潮州,卻又不只是旱情。」
蕭睿清楚江逾明說的是什麼,當初雷呈那事查到最後,草草收場,那是因為成敗已分,皇上主動讓出一子。
「如今的潮州,怕是皇上為自己找的,下一個機會。」
杜衡長嘆一聲,只覺得肩上的擔子又重了:「皇上這招倒是乾脆,就是不知能不能打中蛇之七寸了。」
路很短,幾人也沒能多說什麼,到了岔路,各自分道揚鑣。
蕭睿回頭看路重,這人路走得慢悠悠的,方才在眾人身後也一直沒說話,這會兒還偷著開啟糕點匣子,蕭睿睨了他一眼:「很餓?」
路重便把蓋子合上了:「那倒也沒有。」
蕭睿是路重表兄。
路重家是史官出身,讀書人管得都嚴,卻偏偏出了他這麼個沒正形的,家中又不止他一個兒子,路大人對他,便多半是任其自生自滅的態度。後來路重進了大理寺,這個爛攤子便交到了蕭睿手裡,到底是鮮被人關注過吧,路重雖放蕩不羈沒正形,但多多少少,還是會聽蕭睿的話。
「賑災要做,冤情也要查,想來不日,皇上便要派三法司到潮州查案,都察院應當是江逾明,刑部便是刑部員外郎雷同,我們大理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