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暫時無虞,柳先生以金針渡穴維持著,只是若是拖過了一月,怕是就算有解藥,也要終身殘疾。”
“你去和那參將說,”君珂思考一陣,終於下定決心,“咬咬現在在天南,那位置四面不靠,離堯國大慶和大燕都距離太遠,如果我派人從堯國去大慶大燕取了藥,再回頭奔往天南,路程重複耗費時日,只怕會耽誤病情,不如……”她順手抽過一張地圖,在圖上快速瀏覽半晌,手指在某處有力一點,“想辦法把咬咬母女送到那裡,我隨後也會趕去,這個位置,才是最合適的!”
紅硯一低頭,看著那地名,驚得張大嘴,“啊”地一聲。
……
“主上,咱們現在離開大慶是不是有些不妥?”一輛黑色的馬車裡,有人在喁喁低問。
“怎麼?”散漫語聲,聽來幾分笑意。
“西鄂那邊未必會求助於堯國皇后,堯國皇后也未必會為一個柳咬咬此刻親身出堯國,現在三方戰事方起,咱們只為一個可能便離開大慶,萬一堯國皇后沒來,這……”
“她一定會去。”語聲依舊淡淡,卻少有的堅定。隨即卻又笑了笑,“去是會去,但未必會聽話地去天南,咱們就在她真正會去的地方,等她吧。”
靜默半晌,那個聲音又低低道:“未知陛下打算前往何方,微臣好提前準備。”
“現在可以告訴你了。”大慶皇帝微微睜開眼,眼眸流水般在面前的輿圖上掠過,修長的手指隨意一點,“這裡!”
……
“真是不明白陛下,為何這麼有把握。”沈夢沉的親兵統領下車來,猶自不解咕噥,“明明可能不大……何況陛下要去的地方,竟然在那裡!”
他身邊站著一個紅袍人,大慶朝官員都著紅袍,官位越高顏色越紅,這人紅袍豔得太陽一般,正是沈夢沉麾下掌握文臣的左丞,此刻他聽見那武將咕噥,閒閒一笑。
“竟之……”他叫著那位親兵統領的字,“你對局勢人心,還得多用些心,否則難免陛下不喜……你看,若只是柳杏林一人遇見這事,只怕還真的未必求助於君珂,但關鍵在於,當時陷陣營在,這群東堂人,只認柳咬咬為主,欺騙君珂,他們不會有任何顧忌,這也是陛下助常倩憐起事的原因——以柳咬咬的性子,面對常倩憐那樣的挑釁,必然想一戰而定乾坤,給所有西鄂反對勢力一個下馬威,身邊必然只有絕對忠誠的陷陣營精兵,而正因為如此,給了我們執行計劃的機會,否則以堯國現今對西鄂的軍事掌控,只要有其餘軍隊參與,我們的計劃就必然會走漏訊息。但現在,陷陣營只會絞盡腦汁,編出合情合理的理由,令君珂不得不離開堯國。而正因為陷陣營的求助,君珂也必須出手,否則她日後如何有臉面對柳咬咬的親信軍隊?如何還能順利掌控西鄂?柳氏夫妻若出事,西鄂必亂,到時難免也為咱們大慶大燕所侵,繼而影響堯國內政,君珂怎麼可能看不到這一點……陛下這一計,進可攻退可守,君珂無論怎麼應對,都難免墮入彀中……”那左丞說得興起搖頭晃腦,忍不住仰首讚歎,“陛下之智,震古爍今,真乃神人也!”
他的贊聲,傳不入密密的車簾,黑色馬車裡,那人玉容靜冷,沉在暗淡的光影裡,身子微微後仰,微闔著雙眼,雙手按著地圖,手指還停留在剛才指向的地名。
燕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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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剛過了一半,打發紅硯回去睡覺之後的君珂,在外殿轉了三四圈,咬牙、皺眉、苦笑、摸鼻、抓頭髮……小動作做了一大堆,才跺跺腳,掀開紗簾,奔向內殿。
進了內殿,她的腳步立即放輕,明明知道內殿都鋪滿厚厚地毯,根本落足不會發出任何聲音,還是下意識躡手躡腳,摸到床邊。
君珂不喜歡宮女伺候,更討厭別家皇宮太監就守在門外,晚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