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此,任重而道遠。”
天方矇矇亮,李拓端坐於馬上,凝視帳前旺童,“回去吧。”
旺童搖頭,把頭髮捋到耳後,嘴唇嗡動著,卻說不出話來,兩人良久對視著,李拓才輕笑一聲,“你莫非是怕了?”
旺童還是搖頭,“你走我才不怕,你若是不回來,等戰火平息,明年春天,我去你墳頭挖了筍下去和你一起吃。”
李拓聽得嘆氣,“我若是回不來,你就離開此處,多次強調,為何你就不明白?”
“我離開,之後呢?嫁做人婦,再生幾個孩子?”旺童笑,“洗衣做飯,相夫教子,只是那人便已經不是你了。”
李拓一躍下馬,快步行至旺童面前,才發現旺童已經淚流滿面,雙手捧住旺童兩頰,吻了吻她的額頭,“王旺童,你要活下來。”
再上馬,李拓雖知旺童還在凝視自己,卻已然不敢回頭面對她的淚眼,只消一眼,可能便會打消離開的念頭,很久以後,在一次與趙辛的夜談中,李拓才道,“我一直自詡天縱奇才,才冠中原,直到那刻駕馬離去不看她的淚眼,才知原來無能為力竟然如此刻骨。”
而趙辛卻只是長嘆一聲,不再言語。
“小夥子,天遲了,你就在這兒歇息一晚再走吧。”
李拓把碗裡的水一口飲盡,擦了擦嘴,看了看天色,搖搖頭,“不了,多謝大娘。”
“小夥子有什麼急事啊,在這兒休息一晚,第二天再走吧。”
李拓擺手,上馬拽著韁繩,不一會兒便見身後有士兵趕了上來,一行人浩浩蕩蕩疾馳而去,大娘端著茶碗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登基大典。
趙長衡緩緩步行至大殿,端坐於龍椅上,目光沉穩掠過不肯下跪的嶺西王及其黨羽,含著笑意,“王爺,為何不跪?”
“我堂堂嶺西王如何要給一個皇子下跪?”
“王爺想必忘了,朕已經登基了。”
嶺西王聽到趙長衡自稱朕,大笑不止,“皇子結黨營私,專權亂政,與李氏一家在鹿茫鎮蠱惑人心,與蒼國奸細程皎煙勾結,胡作非為,你只道無一人知曉麼?”
趙長衡緩緩起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嶺西王何必說得這般含糊,若有證據,朕也倒勉強聽一聽。”
一黨羽向前走了一步,“蒼國進攻,只因程皎煙淹死於公主府,而又是皇子不納蒼國女子而招致戰爭,何況皇子能力薄弱,久攻不勝,實乃無用之儲君,應由同是趙氏嫡親的王爺取而代之。”
趙長衡神色沉穩,“嶺西王是何意?今日乃朕登基之日,嶺西王是要篡位不成?”
“天子之位豈是你類黃毛小子能當的,我乃前太子,由我自然天經地義。”嶺西王笑得猖狂,“朝臣皆偏向我,你當如何?”
“先皇聖旨上明明白白寫著繼位儲君趙長衡,從未寫著繼位前廢黜太子趙殷,嶺西王說朕專權亂政,王爺才是專權亂政多年,結黨營私,殘害忠良,不過多年來先皇心懷手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長衡念在與王爺結識一場,只要此刻認罪,倒能從寬處理了此次滔天大罪。”
嶺西王面色陰沉,嗤笑一聲,“死到臨頭了還嘴硬,非要我兵變不成,眼下已有五萬士兵圍於城外,只要我一聲令下,你這位子怕是坐不熱了。”
趙長衡不慌不忙,揚手拍了拍掌,“李拓,你已可以出來了。”
李拓從椅後走了出來,手中捏著兵符,神色波瀾不驚,“殿下,兵符在此。”
“李拓?”嶺西王面色一變,“李拓不是在鹿茫山,何以此刻在此?”
李拓瞥了嶺西王一眼,未語,躬身將兵符呈與趙長衡,“殿下請過目。”
“李拓,此時近郊有多少兵力,你且告知嶺西王,單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