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到了,馬寬起身走到車旁,想敲敲窗子,手又緩下來,足足多等了三分鐘,才重重地敲了幾下。於鵬應了一聲,馬寬拉開車門坐在駕駛位置上:“於鵬案子還沒完,不過總會平反的,以後嘮嗑日子長著呢,今天別怪我心狠,回去晚了怕別人疑心,咱這就走吧。”二人一點頭,淚光在黑暗中閃爍。
送走了吳雲,馬寬把於鵬拉到森林公園,停車熄火。這裡白天就很少有人。馬寬扔給於鵬一根菸:“說吧,這兩天都幹啥去了。”於鵬把事情經過簡練地講了一遍,馬寬的下巴伸出好長,差一點縮不回來,良久才應了一聲:“靠,你小子……”於鵬抓過馬寬的煙盒,給自己又點上一根:“明天我想去下角村。”“安排完了。”馬寬也點上一根,兩點紅紅的火頭在黑夜中不停交替閃爍,於鵬感激地看著馬寬,堵了一嗓子眼的話說不出來,馬寬搖頭晃腦地笑笑,拍拍於鵬肩膀:“你小子成了,經歷這次,以後準能幹大事。”
轉過天,一臺切諾基開到旅社門口,於鵬看看司機,笑了,是小鬍子。幾個人把行李放到車上,切諾基穿過寬敞的馬路,廣場,向朱城方向開去,小鬍子車技很好,開得又快又穩,只是不肯說一句話。谷丁碰了幾次壁,不再理他。於鵬給谷丁父女介紹沿線風景,說說笑笑,不過谷小影有些幽幽地,從於鵬見妻子回來就不大開心,於鵬心知肚明,只好裝傻。
車過朱城,於鵬讓小鬍子先去醫院,他不便下車,請谷丁去裡面查黃曉曉的情況,不一會谷丁回來了,告訴他黃曉曉只在醫院呆了兩天,就轉去省城,具體哪家醫院,誰也不知道。於鵬哦了一聲,不再說什麼。小鬍子繞出城區,重新把車開上公路,去榆樹錢稹的路很顛簸,大家沒了聊天興致,紛紛綁上安全帶,小鬍子嫻熟地把方向盤轉來轉去,躲避因新雨出現的路面大坑。
過榆樹錢鎮的時候,車子沒有停,有兩家支了靈棚,於鵬想那不是兩個警察,就是於京水的家。
因為天色還早,過四道崗墳地的時候谷丁特意叫車停下,看了看地勢山形,又分辨一下方位,奇怪道:“墳地沒什麼呀,雖然不是上好的地,但也沒有什麼沖剋之相。怎麼會有這麼邪呢?於鵬,你祖父的墳是哪座?”於鵬一聳肩:“叔叔小時候告訴我,爺爺的墳和大家不在一起,是個挺特別的地方。具體是哪兒,我也不清楚呢。”“那你父母的墳呢?”“父母都火化了,沒有墳。”“哦。”
谷丁來回巡視了幾遍,於鵬給他指出當時大忠子被拉下去的墳頭,谷丁看了看,沒什麼異樣的地方,連裂縫都沒有。剛要走,猛地又回頭一看,指著墳墓的方向道:“別的墳都是朝南,這座怎麼是向東的?奇怪,奇怪!”又圍著那墳繞了幾圈。天色向晚,大家覺得不便久留,重新回到車上,車子搖搖擺擺開進了下角村。
剛進村口,路就被堵住了,土路中間站著一個粗衣布鞋的鄉農,動也不動,佝僂的背對著切諾基,小鬍子輕輕按了一下喇叭,那人似乎根本沒聽見,又按了一下,鄉農慢慢轉過身來,眾人差點吐出來,那人臉上焦糊稀爛,麻風不像麻風,膿瘡不像膿瘡,黑乎乎黃瞎瞎,疙疙瘩瘩條條塊塊,簡直不能叫做“臉”……
“哎呀,張老怪,你怎麼又堵道兒呢,快閃開快閃開。”旁邊不知何時上來個歲數很大的村民,把那個怪人推到一邊,小鬍子向他點頭致意,輕輕巧巧把車開了過去。村子設定的很彆扭,道路七扭八歪不成樣子,大約六七十戶人家形成三趟房子,有的還分了岔,堵成四五排。掛鋤時節,農田裡的人很少,村民們不知道貓到什麼地方去了,冷冷清清的村子缺乏生氣。
車子開到村中的一片小廣場,說是廣場,實際就是一片平地,村裡有大事小情村民都在這裡集合。再往裡去,毛毛道就變窄了,車子開不進去。幾個人下了車,幾個幽靈般的村民不遠不近的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