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
詔獄內。
昏暗的令人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只有從牆壁頂部的「品」字形透氣孔,灑入的光線,才能勉強判斷時辰。
芸夕從睡夢中醒來,撐著石床緩緩坐直,明顯還沒睡醒,凌亂的頭髮上沾著好幾根稻草。
鴨子坐的少女身上沒有傷痕,略有些顯小的囚服衣襟下方,一個圓形的「囚」字被撐的隆起。
雖然說起來很令人難以置信,但少女在詔獄裡關押的這段日子,非但沒有繼續消瘦,胸前的兩坨反而又大了……
「唔……」
同一張石床上,睡在外側的青鳥猶在夢中。
她的手方才按在芸夕身上,這會五根手指虛抓了下,只抓了一團空氣。
她便也顰起眉頭,因突兀失去了掌控物,而甦醒。
千面神君身旁,當初替他扛著大黑傘的婢女,亦是匡扶社內成員的青鳥揉了揉眼睛,看了她一眼:
「該吃飯了麼?」
若用六個字,來總結兩人在詔獄的日常,就是:
吃了睡,睡了吃。
當初,千面神君被捕,青鳥也給丟進來,陪芸夕作伴。
她起初很緊張,以為會遭遇非人悽慘刑罰。
但芸夕卻大大咧咧,跟她說你想多了。
之後的事,也的確如「監牢前輩」芸夕所言,在趙都安特意關照下,壓根沒人搭理她倆。
倆人一開始還整日聊天,說個不停。
但聊了三天後,倆人再也找不出新的話題。
便徹底活成了「志士的恥辱」,每天除了在牆上用石子畫道道,記錄被關押日期,就是睡覺或找樂子。
「沒有……吧。應該沒到飯點。」臉龐都吃出嬰兒肥的芸夕抬起頭,望向黯淡的透氣孔,有點不確定地說。
「這樣啊,我們睡了多久?」
「不知道。」
簡短對話後,兩名獄友相顧無言,同時嘆了口氣。
年齡大出幾歲,容貌略遜一籌的青鳥下了床,站起身,舒展了下筋骨。
然後看著畫滿了格子的地面,好不容易找到一片空地,捏起一顆石子,眼神期待地邀請道:「下棋?」
「不了,每次都是我輸。」
「我讓你。」
「更沒意思了……」
少女坐在床上,曲起膝蓋,雙手環抱,嘆氣道:
「你說外頭現在如何了?鬥爭形勢是更嚴峻,還是好轉了?已經過去快三個月了吧,太傅定然派來新的舵主,不知如今局勢如何,那趙賊還活著沒有。
可恨,我等仁人志士,竟被丟在這角落無人問津,不知何時才能重見天日。」
青鳥蹲在牢房裡,見芸夕一副憂國憂民姿態,輕聲道:
「至今都沒人管我們,想必局勢沒有太大變故吧。」
芸夕憤然揮舞秀拳,眼神堅毅:
「太傅曾說,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若僵持不下,給那殺兄弒父的偽帝坐穩皇位,天下黎民將迎來殘暴統治,百姓將永無寧日,可恨,外頭的仁人志士們還在奮勇鬥爭,與邪惡的偽帝以及爪牙對抗,而我們卻幫不上忙,反而越吃越胖……
青姐姐,我們不能這樣墮落了,哪怕暫且逃不出邪惡女帝的囚籠,但我們的意志不能消沉啊!」
慷慨激昂之際,芸夕眼含淚花,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不禁站了起來,用力揮舞拳頭。
但等感受著愈發沉甸甸的身體,不禁又悲從中來。
青鳥欲言又止。
她年長几歲,且跟在千面神君身旁許久,早已不再熱血沸騰,頭腦簡單。
雖不確定具體,但對昔年政變真相,也猜出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