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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諭曰:

(今據侍衛富成提問訥親)訥親雲:番蠻之事,如此難辦,後來切不可輕舉妄動。這句話,我如何敢上紙筆入奏?此語實為巧詐之尤。伊受朕殊恩一十三年,推心置腹,何事不可陳奏。如果賊徑十分險峻,伊曾身同士卒盡力進攻,屢冒鋒刃,猶不能克。再調勁兵,更番前往,仍不能深入其阻。而供億浩繁,徒糜帑項,則當以實在情形奏聞,請旨停兵。……

迨伊與張廣泗久無成功,朕又屢次傳諭,令其詳細斟酌。倘斷有不能殄滅之故,何不明言其所以然,直請班師。……不妨明雲臣力已竭,早圖歸計,以全終始。訥親以親信近臣,膺閫外重寄,經朕如此諄切指示,亦當遵旨據實覆奏。朕豈有不加以裁酌,允其所請之理,且伊果肯侃侃直陳,則此局早已可竣。'15'

如果早知悉這些情形,“則此局早已可竣”。前敵的艱難,皇帝恐怕是越來越知曉了。

又因此時正值普免錢糧(自乾隆十一年始三年輪免),發生了財政調撥上的一時困難。十一月己卯,諭:

此番軍興供億實為浩繁,視從前西北兩路軍營,費用較多數倍。彼時勞師遠出,十有餘年,所費不出六千萬。今用兵僅二載耳,即以來歲春間奏凱言之,亦非千萬不能。如運米腳價,北路經途數千裡,曾減至十八兩。今自成都至軍前,祗數百里,而價亦如之……

在金川小丑,朕本非利其土地人民,亦非喜開邊釁。第以逆酋跳梁不逞,置之不問,無以懾服諸番,寧謐疆圉。……我君臣如此辦理,人事已盡,亦海內所共知。朕意此時且應亟力進剿,倘至明年三四月間,尚不能刻期奏績,不若明下詔旨,息事寧人,專意休養。'16'

已考慮即使“不能刻期奏績”,也要撤兵,“息事寧人”了。

十二月乙未,經略大學士傅恆奏:

從前高越奏請推廣捐例……雖該省另立軍糧飛班,赴捐者仍少,于軍儲未必有濟。請將戶部收捐停止,俱令於川省報捐,本折兼收。其運米至軍前者,准以飛班即用。

傅恆在這裡使用的策略就是:平淡敘入,點到即止,此外皆由皇帝自悟,決不多說一句。奏入,諭軍機大臣等:

從前只知川省用兵以來,供億浩繁,民力拮据,而其空虛疲憊一至於此,竟無一人剴切敷陳者。即軍前光景,諸人奏報,亦僅依稀閃爍。朕於金川,何曾有絲毫利其土地人民之見。使訥親等能據實入告,朕寧不早為裁奪,何至糜費若此?是以伊等之罪,益無可逭。

也可以說,傅恆所見,即朕所見;現實情況已把君上推向了前臺,想要推諉,也沒處可推了,

今經略大學士思慮所及,使萬里情形,瞭如指掌。觀此則用兵一事,斷不可過朕昨所諭兩月之期矣。……倘尚須籌劃,略有遷延,則以全蜀之物力,帑藏之脂膏,填於蠻荒邊徼一隅之地,實為可惜。朕見甚確,朕志已定。

在經略大學士以軍旅自任,自不肯為撤師之言,於理亦不當為此言。但目前所急者惟馬匹錢糧,馬匹雖經措辦,似可無誤,而糧運則尚費料理。經略大學士目擊該省艱窘之狀,亟思接濟,計及捐例一事,欲為變通,誠出於無可如何。'17'

如“撤師”一類的話,自然只能由皇帝自己來說,而不能出諸傅恆之口的。於此,他最好連一個建議都不要多說。

十二月丙申,諭軍機大臣等:

朕觀川省道路情形,馬匹應付,實屬艱難。日前經略大學士傅恆到彼,隨帶人數幾何,即已不能承應,……若過三月,便應許其求降,以省帑費,以惜人力。朕意已定,諒不出此。

否則“倘內地有意外之虞,而滿兵隔越蠻徼,其何以應之”?

十二月辛卯,復諭:

朕御極之初,嘗意至十三年時,國家必有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