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自伏□□,與嚴信擁在一處。
玄明撫頷,邊想邊道:“將軍說的有理。只是……妖孽為何附著月娘一人?朕想起來,靳家的女兒個個花容月貌,男子亦一表人才,不會是,都被妖怪附體了吧?”
靳準大汗淋漓,一時失了方寸,指天起誓道:“罪臣敢以性命擔保,靳家忠心耿耿,個個清白啊!”
“呵,是麼,你的性命?但你若活著,不過一介凡人,如何能知鬼怪之事?或許……你死了的話,朕倒是可以相信你。”
“皇上……”靳準的雙臂戰慄如篩,往日大將軍的神氣消失殆盡。
“御史以為如何?”
“臣以為,陛下所言甚是。妖后一事,必與靳家有關。”
陳元達拱手一揖,恭敬而得意。
“眾卿以為呢?”
玄明環顧眾臣,只聽到唯唯諾諾的附和聲。
自古后妃行為不軌是大罪,誅九族亦屬尋常。何況這回搭上了護國寺怪力亂神的占卜,眾人自然心知肚明,靳氏一族大概是保不住了。因而就算是平日裡的“靳黨”,為免引火燒身,此時也都變了臉。
我的頭越來越低,心中如同擂鼓。當初不是沒有想過後果,甚至滿心惡意地想“若是司馬熾死了,我就讓你上皇后陪葬”。可事過境遷,如今幾條性命甚至靳氏滿門活生生地擺在自己眼前,想起那日嚴信還法外通情地為我傳話,又想起天真爽朗的嚴守……雙拳捏斷,心裡的內疚翻江倒海。然而事已至此,又要怎麼做才能挽回過失於萬一而不牽連雲林館眾人呢?
思及此,玄明又問:“司馬國公有何高見?這裡,只有你當過皇帝。不知前朝宮中,可有類似的事?司馬國公又是如何處置的?”
耳邊迴響起那夜,玄明意味不明的話語:“眼下朕還不想讓他死……他的榮寵,遠沒有享盡……”
我恍惚地伸出手,拉扯不及,司馬熾已行出列,安然跪於階前。
此時的他,一言不慎,人頭不保。我不及多想,跨步在他身邊跪下,搶先道:“臣婦想進一言。古語有云,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說的是女子出嫁後,生為夫家人,死後靈位不歸,續為夫家鬼。不論是榮是辱,是人是鬼,抑或妖,皆與父家無干。普通百姓人家如此,想來,潢潢天家更應如此。”
不論這一番強辯是否有理,起碼司馬熾不必為首衝之言。
玄明饒有趣味地看著我,道:“早聞國公與夫人形影不離,恩愛有加,看來所聞非虛。”
他移目至司馬熾,又道:“適才朕正想說,國公以前空置後宮,只與梁皇后一人相守,怕是從不曾遇過此等醜事。所愛之人一心愛己,如此人間至美,確讓朕羨慕得緊。及梁後沒於流沛,轉眼又得夫人生死相隨,國公果然春風解意,魅力不可言說啊。”
司馬熾含笑回道:“男女情愛之事紛繁雜復,初衷卻不過愉己。有博達者一日觀遍長安花,亦有冥頑者執守一枝單放,各自妙處,不在其中者不可領。臣獨愛一人與陛下廣蓄眾美,說到底,其初心一而貳於方式罷了。‘人間至美’之辭,陛下過譽了。”
玄明朗笑道:“國公總是如此淡然不迫,從不知‘失態’為何物啊。”
司馬熾略回首看了看頹然於地的靳月光二人,又道:“關於陛下眼前的煩心事,其實前朝確有先例可循。晉皇室中不知幾代之前,亦有狐妖為禍後宮。狐妖善淫,存心險惡,以戲弄人為樂,附體時男時女,令人難以分辨。臣想,如今漢宮中的這妖,說不定與當年晉宮中的是同一只。時而附於上皇后,誘惑嚴將軍;轉瞬附於嚴將軍,又對上皇后虛與勾引,如此,二人被妖術蒙心,誤以為對彼此心生愛意。”
“竟有這等奇事?照你這麼說,他們二人都不過是受害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