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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才能開出五彩繽紛的花兒!

沒了他,他的雙親也走了,只剩下那個女人領著一群年幼的兒女,苦苦支撐著。她沒有回老家,丈夫死在了這個城市,她不想再回去了,也開始了“破爛王”的生活。欠了醫院的搶救費,她要給他還上。她其實也可以不交,一個弱女子帶著幾個孩子,本已生活無著,還有誰忍心向她開口呢?她卻承諾要還,她不能讓自己的男人死了還揹著債,欠著醫院的錢……

幾個月後,那個堅強的女人又一次站在了我們面前,執意補齊了所欠的全部醫療費,看著女人臉上寫滿的滄桑,髮間佩戴的白花,離去時清瘦的身影,我的眼淚不覺又模糊了雙眼。

從此,每當我遇到一心想生兒子的人們,我就不禁想起了這個不幸的家庭,想起了那個令我悲哀傷感的病人。

兒子,一路走好(1)

有一段時間,每當我踏進病房,都要不由自主地向電梯旁邊的那個角落瞅一眼,假如那裡空空如也,心中便不免有幾分悵惘、幾分失望;假如看到那個蒼老的身影蜷縮著蹲在那裡,便又十分揪心,不忍再看第二眼。

這是一個心都要碎了的父親!他的兒子、我的患者——王建就住在與電梯間一牆之隔的造血幹細胞移植室內,因為急性白血病復發,他已經是“二進宮”了。

我清楚地記得,王建入院那一天是“三八節”,陪他入院的就是他的父親。老人一再悄悄地跟我說:“大夫,孩子的病情你可千萬別瞞我啊,我能扛得住,只是拜託你先別讓他知道,讓他慢慢接受吧。”殷殷的目光中滿是焦灼。王建這邊卻是這樣跟我講:“大夫,我是啥病我心裡清楚,該檢查檢查,該治療治療,我全力配合,就是不要讓我那老父親知道!他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我不想讓他擔心。”——64歲的父親和34歲的兒子之間有了令人心酸的秘密。

檢查結果出來了,急性白血病確診無疑。而且王建許多指標都提示預後不好,存在多項高危因素。這時,化療已在進行中,劇烈的消化道反應和嚴重的合併症折磨得這個五尺漢子形銷骨立。為了讓父親寬心,堅強的他每天強顏歡笑,從不呻吟,父親看在眼裡疼在心上。眼看著老父親臉上的皺紋日漸加深,我也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第一個療程能讓王建獲得完全緩解,緩解得越早,生存的機會就會越大。時間一天一天過去,終於到了複查骨髓的時候,儘管骨穿報告顯示骨髓內病態細胞比完全緩解標準稍多一些,我還是暗暗舒了一口氣——有希望。

此時,我已經在閒談中瞭解到王建和他父親的一些情況。兩人都是教育工作者,父親當了一輩子優秀中學教師,剛剛退休沒幾年,正是含飴弄孫、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光。兒子則是家族中的第一名大學生,師範學院畢業後,也成了一名教師,兩年前因為工作成績突出剛被提拔為當地的一所小學的校長,正是意氣風發、大展宏圖的年齡。不期然病魔悄悄地侵入了這個家庭,給每個人心中籠罩上了一重厚厚的陰影。

隨著日漸熟悉,我不忍父子之間互相躲閃的眼神和一語雙關的交談,終於說服王建,讓他和父親開啟窗戶說亮話。捅破那層薄薄的窗戶紙後,老人的心理負擔似乎輕了許多:兒子畢竟三十多歲了,再也不是他眼中的小孩子了,比他想象的更堅強;白血病也並不那麼可怕,已經有那麼多治癒的範例,兒子也許就是其中之一,一定要讓兒子輕輕鬆鬆地接受最好的治療。

經過半年的共同努力,王建準備接受胞兄的外周血造血幹細胞移植。就在王建進移植室的前一天,老人在病房樓下叫住我,悄悄塞給我一個信封,還沒等我回過神來就走了。不用開啟,我也知道里面是錢,是六百六十六元錢。說實話,病人塞的紅包都是整錢,這樣的數目,我是第一次收到。想都沒想,我像往常一樣把錢交到了病人的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