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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接生
十多年前我親身經歷過一次非常接生。所謂非常接生,一是產婦到醫院後婦產科醫生不敢接生,二是我當時作為急診內科醫生迫不得已在門診大庭廣眾之下作了接生。
那是一個初冬的夜晚,我在急診內科值夜班,病人接連不斷,我在忙中有序地工作著。突然門診大廳傳來一陣痛苦的喊叫聲,“疼死我了,救救我吧!”出於職業習慣我趕忙跑到病人身邊,只見一個孕婦坐在候診椅上痛苦地呻吟,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年輕小夥在孕婦旁邊急得直跺腳:“咱沒有拿準生證,醫生不給接生,這可怎麼辦?”原來孕婦的丈夫在附近的一個工廠工作,鄉下來的妻子到工廠沒幾天就趕上了臨產。因為沒有準生證,婦產科醫生不敢收治。
見此情景,我電話通知了醫院總值班,總值班又請示了院領導,院領導再請示市計生委,但沒人敢違反計劃生育政策讓孕婦住院接生。
孕婦還在大聲痛苦地喊叫,引來了很多圍觀的群眾。有熱心人在安慰孕婦,有好心人在埋怨孕婦丈夫,“小夥子怎麼忘性這麼大,準生證怎麼能忘拿,快回去拿吧!”“你到底有沒有準生證,唉,忘到老家了,要不你趕快回廠裡,找管計劃生育的領導開個證明。”小夥子看實在沒辦法,對孕婦說道:“老婆再堅持堅持,我快去快回。”說著就飛快地跑出去了。
因有急診病人,我先回急診科處理病人。半個小時過去了,孕婦的丈夫還沒有回來。孕婦痛苦的喊叫聲越來越大,直到如今我還認為這是我當醫生以來,聽到的最撕心裂肺的痛苦哭叫,除了臨產的痛苦,同時更多的還是一種對無助、絕望的恐懼。
“啊!啊!疼死我了,我不行了。我要生了!”聽到孕婦這一聲悽慘的喊叫,我停下手中的工作,叫上值班護士:“快!我們去看看。”護士隨口問道:“你去接生?”其實她除了“你會接生”的疑問以外,更多的是“這種情況下你怎麼敢去接生”。我沒有工夫去回答她,我心中只是想著:“我再不去處理,我還是醫生嗎?”
跑到孕婦的身邊,孕婦看我是醫生,悽然地向我說著:“醫生幫幫我吧,我要生了。”我看到羊水已浸溼了孕婦的褲子。我快速地指揮著護士:“快拿單子和備用的切開包。”同時向圍觀的群眾說道:“拜託大家了,請男同胞離開好嗎?”
護士幫忙脫掉孕婦的褲子,鋪上無菌單,胎兒的頭已露了一半,我很快戴上手套、口罩,簡單消毒了孕婦的會陰,護士幫助我扶住孕婦的腿,我努力思索著實習時接生的程式,手開始接住胎兒的頭部,隨著孕婦陣陣宮縮,嬰兒很快地娩出。嬰兒溼不溜溜的,一不留神,嬰兒向地下滑去,要不是臍帶吊著和我眼明手快地抓住嬰兒的小腿,非得摔壞了嬰兒。要知道這恐怕是現今最簡單的產床,寬不過40厘米。想想還真有點後怕,要是真摔壞了嬰兒,還不惹上一場官司。
我輕輕地拍了一下嬰兒的屁股,隨著嬰兒清脆的啼哭,我緊張的心開始放鬆。我用兩把止血鉗夾住臍帶,結紮臍帶後用棉被包住嬰兒。這是一個女嬰,生出來就胖嘟嘟的很可愛。等孕婦娩出胎盤,我和護士把孕婦抬上了擔架。這時產婦的丈夫氣喘吁吁地跑回來,說天晚了沒有找到領導,證明也沒有開,空手而回。有好事者在旁向他訴說著接生的經過。看到母女平安,小夥子非常高興。
我給婦產科病房打了聯絡電話安排母女住院。只要不在病房生就不違法,生了下來就可以住院了。
事後我並沒有因為孕婦沒有準生證幫助接生而受到批評,我已經很滿足了。其實原則和實際工作有出入的時候,應該講究靈活。如果治療和決策會影響病人的生命,作為醫生我會把生命看得更重。我願意犧牲我的個人利益,去換取病人的生命和健康。你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