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被人碰過、打過,她搖頭。問其與妊娠相關內容,則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只說自己沒結婚。這時,有一個男人把我偷偷叫出門外,他說:“這女人有一個相好的,但是他們並沒有結婚。”
回屋內,我說:“我還是考慮你為宮外孕,內出血,我給你做做檢查吧,明確診斷,好立即做手術。”那女人無奈,又不作聲。
這時,她哥哥反應強烈:“我妹妹沒結婚,你說她宮外孕,為她做了手術,將來傳出去,讓她怎麼做人?我們不同意為她做手術,我們不治了,回家用偏方治療。”我大聲喊起來:“你們要走了,這病人是會死的!”她哥哥說:“死不死人不用你管,我們跟她丟不起這人,我們不治了。”
看著危重的病人,我無法為她檢查,也無法說服家屬。我們找來了醫院的醫務科長、院長。但是,誰也說服不了病人家屬,最後眼看著病人家屬把病人抬離了醫院。
我痛苦地怔在了那裡,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第二天清晨,從那女人住的村子裡傳來了訊息,說昨天晚上,那個村子裡有一個女的,得闌尾炎死了。
這件事發生後,我曾反覆在問自己,當時如果為了挽救病人的生命,不說病人是宮外孕,而說別的疾病,病人家屬能否接受?醫療規範是否允許?也許能給病人及家屬留住面子,使病人及時得到手術治療……
實際這個病人是不應該死的,是傳統的觀念,是愚昧害死了她。
這件事像一塊石頭,始終壓在我的心裡。在以後的工作中,如果遇到類似的病人,我非常注重與其交代病情時說話的口氣和語言的表達方法。也許,這樣可以挽救許多不該逝去的生命。
。。
無法排遣的愧疚
這些年,我經常想起那位婦女病人,因為當時缺乏醫療檢查裝置和技術上不夠成熟,令她終生致殘,一種愧疚感在我心中始終無法排遣。
那是1989年5月30日傍晚6點多鐘,一位年紀五十出頭的婦女在子女的陪伴下來到醫院。這位病人形體健壯,雖然生病,但還能自己走路來醫院。我們醫師對她進行檢查,詢問病情,發現她血壓很高,高壓達到190,低壓也100以上。患者自訴幾天來一直頭暈想吐,手腳有點麻木。我們考慮是腦血栓或腦溢血的徵兆,叫她馬上住院,做進一步的檢查治療。
當時醫院條件很差,沒有CT等大型醫療檢查裝置,腦血管病只是憑醫師觀測,無法確診。病人到外地做CT檢查,來回要坐車往返一二百里,非常麻煩而且很不安全。這位病人會暈車,不適應路途顛簸,怎麼辦?在臨床上,腦血栓和腦溢血是兩種用藥互為矛盾的心血管疾病。腦血栓要用擴張血管、疏通血栓的藥物,而腦溢血則用抑制血管擴張的藥物,所以如不能確診,治療上就比較麻煩。那時醫院心血管疾病專科醫療技術不夠成熟,醫師經驗不足,按照病情徵兆初期還無法準確診斷,於是我們決定先進行中性處理,用藥物顱內降壓,來緩解病情,觀察症狀。
第二天,病人的病情發展嚴重,手腳開始偏癱,腦血栓症狀開始出現,於是科室組織會診進行搶救。腦血栓病治療最佳時間在6個小時內,這病人已超過了這個時間,最終雖然留住了生命,但卻造成了左半身嚴重偏癱,生活不能自理。這位病人住了一個多月,病情穩定後回去休養,臨走時我們去看她,她沒有怨言,只是苦笑地說:“醫師,我這一輩子恐怕再不能走路了……”我聽了心裡一酸,眼淚忍不住要流下來。
以後多少次,我在街上碰到坐輪椅讓子女推出來的這位女病人,看上去一次比一次蒼老憔悴。每次我心裡都要難過和內疚好多天,以致後來我都怕碰到她,遠遠看到都要想法繞開。再後來聽說她併發了糖尿病和白內障,前幾年去世了。
時間過去了近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