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上這串以138開頭以414結束的數字自己背不出來甚至談不上熟悉。可是這串數字卻有著一個姓名叫易家言。
就連自己都忘記了什麼時候把“爸爸”改成了“易家言”。曾經每天幾乎都會重複無數次的複音節詞憑空地消失在生命裡。除了讀課文或者看書幾乎不會接觸到“爸爸”這個詞語。
生命裡突兀的一小塊白。以缺失掉的兩個字為具體形狀。
像是在電影院裡不小心睡著醒了後現情節少掉一段身邊的人都看得津津有味自己卻再也找不回來。於是依然朦朦朧朧地追著看下去慢慢現少掉的一段也幾乎不會影響未來的情節。
又或者像是試卷上某道解不出的方程。非常真實的空洞感。在心裡鼓起一塊地方怎麼也抹不平。
易遙開啟房間的門客廳裡一片漆黑。母親已經睡了。
易遙看了看錶九點半。於是她披上外套。拉開門出去了。
經過齊銘的窗前裡面黃色的燈光照著她的臉。她心裡突然一陣沒有來處的悲傷。
那一串地址也是曾經無意在母親嘴裡聽到的。後來留在了腦海裡的某一個角落像是個潛意識般地存在著。本以為找起來會很複雜但結果卻輕易地找到了並且在樓下老伯的口中得到了證實“哦易先生啊對對對就住5o4。”
站在門口手放在門鈴上可是卻沒有勇氣按下去。
易遙站在走廊裡頭頂冷清的燈光照得人暈。
易遙拿著手裡的電話琢磨著是不是應該先給爸爸打個電話。正翻開手機電梯門“叮”地一聲開了。易遙回過頭去走出來一個年紀不小卻打扮得很嫩的女人手上牽著個小妹妹在她們背後走出來一個兩手提著兩個大袋子的男人。
那個男人抬起頭看到易遙眼神突然有些激動和慌張。張了張口沒有出聲音來。像是不知道怎麼面對面前的場景。
易遙剛剛張開口就聽到那個小女孩脆生生地叫了一聲“爸爸快點!”
易遙口裡的那一聲“爸”被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像是吞下一枚刀片劃痛了整個胸腔。
2o
很簡單的客廳。擺著簡單的布沙和玻璃茶几。雖然是很簡單的公寓卻還是比弄堂裡的房子乾淨很多。
現在易遙就坐在沙上。父親後來結婚的這個女人就坐在沙的另一個轉角。那著遙控器按來按去不耐煩的表情。
易遙握著父親倒給自己的水等著父親哄她的小女兒睡覺。手裡的水一點一點涼下去涼到易遙不想再握了就輕輕把它放到桌上。
彎下腰的時候視線裡剛好漏進臥室的一角從沒關好的房門望過去是父親拿著一本花花綠綠的童話書在唸故事而他身邊的那個小女孩已經睡著了。
自己小時候每一個晚上父親也是這樣念著故事讓自己在童話裡沉睡過去的。那個時候的自己從來沒有做過一個噩夢。想到這裡眼淚突然湧上眼眶胃裡像是突然被人塞進滿滿的酸楚堵得喉嚨緊。握杯子的手一滑差點把把杯子打翻在茶几上翻出來的一小灘水積在玻璃表面上。易遙看了看周圍沒有紙於是趕緊拿袖子擦乾淨了。
眼淚滴在手背上。
旁邊的女人從鼻子裡輕蔑地哼了一聲。
易遙停住了眼淚。也的確在她看來自己這樣的表現確實是又做作又煽情。如果換作自己也許會不只在鼻子裡哼一哼說不定還會加一句“至於麼”。
易遙擦了擦眼睛。重新坐好。
又過了十分鐘。父親出來了。他坐在自己對面表情有點尷尬地看看易遙又看了看那個女人。
易遙望著父親心裡湧上一股悲傷來。
記憶裡的父親就算是在離開自己的那一天弄堂裡的背影都還是很高大。
而現在父親的頭都白了一半了。易遙控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