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停車場走去。
後邊有人說,「寒夜最寂寞。」
永欣轉過頭去。
他看到適才臺上紅衣歌女此刻就站在他身後微笑。
永欣禮貌地點點頭。
她走近,雙手插在大衣袋中,「可否載我一程?」
「當然。」永欣有點詫異,但是不便拒絕。
她遺憾的說,「當夜班最慘是要一個人回家。」
永欣笑笑,他太明白箇中滋味了。
歌女有一股溫柔的神色,叫永欣放心。
「我叫露露。」
「是藝名嗎?」
她笑笑,「也是真名。」
上了車,她說出街名。
許久許久,這輛車都沒載過女孩子。
途中,露露忽然說,「看樣子,你好象受過傷。」
永欣苦笑。
「傷得恍惚很重。」
永欣答,「體無完膚。」
「不,外表不重要,我指心靈創傷。」
永欣看她一眼,好一個婉柔的女子,「是,裡裡外外,都傷痕累累。」
露露不出聲。
永欣問,「你不怕?」
「怕?」露露詫異,「怕什麼?」
「我無意瞞你,」永欣說,「我受過一次工傷,我負責崗位的鍋爐發生一次小型爆炸,首當其衝,我受了重傷。」
露露默然。
「在醫院甦醒時,四肢不復存在。」
露露這時開口,「科學昌明,你可以用機械義肢。」
「正是,我現在是半個機械人。」
露露淡淡地說,「我早就看出來。」
「你不怕我沒有人性?」
剛才那少女一發現永欣有異常人,立刻知難而退。
永欣對露露說,「現在,我只剩一個真的腦袋與一顆真的心,其餘,都是機械零件。」
露露看他一眼,很平靜地說,「許多男人,根本沒有腦袋,亦無良心,你比他們好。」
永欣一愕,愁眉百結的他,不由得笑出聲來。
為什麼沒有早點碰到這個女孩子?
車子已經駛到她的家。
講出來,永欣內心舒服得多。
「夜未央,請到舍下小坐如何?」露露邀請他。
永欣沒有拒絕,很歡欣的應允。
露露膽大、必細、善解人意,實在是個好伴。
她的寓所簡單舒適,看樣子唱歌的收入不錯。
她隨即為永欣播放悠揚的音樂。
「要不要酒?」
永欣坦白,「我已沒有消化系統。」
「對不起,我忘了問。」
「接受我們這樣的人,是有點困難。」
「膚淺的人,接受一支新歌都不容易,那不是你的錯。」
永欣感動,過半晌才說,「傷愈後我遭受不少白眼。」
「她離開了你。」
永欣跳起來,「你怎麼知道?」
露露笑笑「不難猜得到。」
是,永欣一臉悵惘,開頭,芷茵天天來探望他,安慰、鼓勵,怕他支援不住,一等他痊癒,復工,她便疏遠他,她怕。
都傳說漸漸病人便變成機械那樣冷血。
芷茵怕。
露露輕輕問,「她用什麼藉口離開你?」
「她說她喜歡孩子,我已不能生育。」
「好理由,」露露停一停,「然後呢,你讓她走?」
永欣點點頭,芷茵已經結了婚,有兩個可愛的孩子,永欣覺得犧牲得有價值。
「我很佩服你。」
「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