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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心疼。&rdo;景七眼睛微微合著,濃密的睫毛有些顫抖,眉頭皺成一團,囈語似的輕輕地動動嘴唇,&ldo;良心疼……&rdo;

烏溪默默地在他身邊站了一會,然後慢慢地抬起手,試探性地雙手摟住景七的腰,那人自然不會自動靠在他懷裡,他便貼過去,將自己的胸口貼在他的後背上,透過微微彎曲的後背,感覺對方的心跳,很慢,一下一下地,好像帶著沉重而腐朽的味道。

景七沒有掙開他。

烏溪無意識地數著他的心跳,好像這樣就能試圖理解這個人身上的那種時有時無的違和感一樣,好像這樣就能嗅出他身上前因後果的蛛絲馬跡一樣。可他沒有,他悲哀地想,他的世界永遠是一條筆直地線,景七的心裡卻有無數糾纏在一起的圓,彎彎繞繞,可能連他自己都不明白從何而始,又從何而終。

從京城往外,過長亭,出城門,音塵杳杳鹹陽道,一條管道往南,漸行漸荒,漸行漸遠,而路愈窄,而天愈暗。

梁九霄縱馬狂奔,他想著蔣徵一行人老弱病殘得多,必然走不了多快,才走了一天,這會也要打尖休息,以他的腳程,半宿也就到了。

沿途村鎮幾家,梁九霄一家一家地打聽過來,蔣徵是舉家同行,人多物多,還算打眼,來往見過的都記著,他便一路循著蹤跡追了過去,離京城越遠,村鎮縣間距離便也大了,到了京城南邊五十多里的一個地方,正好是清河縣城,算個大縣,梁九霄估摸著差不多就是這裡了,便挨個敲客棧的門詢問。

可敲遍了所有,被吵醒的小二無不不耐煩地搖頭,像是蔣徵一行從未到過這裡一樣,梁九霄心裡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跳上馬背,又往回跑去,他一路跑一路想,前面那小鎮上明明有人說見過這群人,怎麼忽然就沒有了呢?

既沒有住在縣裡,也沒住在那鎮上,他們還能去哪?帶著一群老人孩子傢俬的夜宿山林不成?

他這回放慢了速度,一邊走一邊注意看著,沿途的破廟都不放過,進去翻查一遍,大半宿過去了,仍一無所獲。

梁九霄便打算在破廟裡湊合一晚上,想著等明兒一早再去打聽打聽,便生了堆火,打算在茅草上蜷縮一會,才躺下去,眼角忽然掃到牆角處有些痕跡。

他猛地跳起來,就著火光湊過去看‐‐竟是血跡。

梁九霄心跳徒然快了,順著那明明暗暗的血跡往後走去,推開荒廟的後門,不由怔立當場。

滿院的屍首,橫七豎八地倒著,儘管血肉模糊,他卻仍能從中分辨出幾張熟悉的面孔……還有那縮在奶孃懷裡的小小身影,被一刀將大小兩人同時捅穿。

梁九霄無意識地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嘶吼,喑啞低沉,沒聲沒調,腦子裡嗡嗡地直響,他想這不可能,這一定又是個特別真實的夢。

手裡的火把落了地,滾了兩圈,熄滅了。

月光冷冷地落下來,照在那些死不瞑目的人身上,人間阿鼻,已經不分彼此。

良久,他才往外走去,被門檻絆了一下,踉踉蹌蹌地撲到蔣雪的小屍體旁邊,&ldo;撲通&rdo;一聲跪下來,顫抖地手去推開一邊抱著她的奶孃,那女人的懷抱已經僵死了,他試了兩次,都沒有成功,只能從她手臂的縫隙裡看見那張小小的臉兒。

總是笑得月牙一樣的眼睛睜得圓圓的,卻沒了光亮。

梁九霄傻了一會,木然地站起來,口中喃喃地道:&ldo;不行,不能讓小雪在外面凍著……&rdo;

他連滾帶爬地尋了一處地方,瘋了似地開始用腰上的佩刀挖著地上的土,又嫌慢,開始用手抓,面容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