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是我的家。”他表情認真了一秒,隨後又把手伸到那裡,揉了揉。
我羞得低下頭,抱起膝蓋。
“啊?這是你的家?”我下意識瞥眼掃視了一下四周。
他甩了甩手上的鑰匙,那鑰匙上掛著個黑色的骷髏,昨天李馳手裡那把鑰匙掛著的鑰匙圈是個銀色的骷髏。
他笑起來,但表情有些怪怪的,大概是表情不夠舒展的緣故。
“你是房子的主人嗎?”我確認了一句。
“嗯。”他把鑰匙揣進褲兜的時候又揉了揉那裡。
我尷尬地說:“對不起啊,李馳剛才出去上廁所了。”
“李馳帶你過來的?”他仔細看了看我,眼神像是在我臉上停頓了片刻,我以為他要問我“臉怎麼了”的時候,他半句話都沒問,又把目光給移走了,說,“你是李馳的女朋友。”
“嗯。”我茫然地點點頭,把自己藏進角落裡。
現在這個家的主人回來了,我好像才是這裡的多餘人。
他問了一句:“你哪兒人?”
“蘇州人。”我小聲回答。
他笑了笑:“那你會說蘇州話嗎?”
我用蘇州話回答,會格,俄是地道個蘇州小娘。
他又笑:“還真是蘇州人啊。我以為李馳去上海了,不回來了。沒想到啊……”
我想了想問:“你為什麼說他不回來了?”
“哦。他在這邊出了點事兒。”他從剛才就在低頭找著什麼東西,一邊同我搭話,一邊在那個掛唱片的架子上翻來翻去,唱片上也沒貼標籤,我都不知道他是怎麼看出來,哪張是他要找的那張的。
“出了什麼事啊?”我問。
他轉過頭,又訕笑了一下:“你問這麼多幹嘛?女人只需要管好男人的現在和未來。過去的事,就讓他隨風而逝好了。”
“就讓往事隨風都隨風都隨風心隨你動,昨天花謝花開不是夢不是夢不是夢,就讓往事隨風都隨風都隨風心隨你痛,明天潮起潮落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他說著說著居然唱起流行歌來。
奇怪的是,他的嗓音還很動聽,和說話的聲音完全不同。
然後,他不管我了,又低頭開始找東西,我用有些戒備的目光打量他,心裡在想,這個人怎麼這麼奇怪?
或許人以類聚吧,李馳第一次出現在我家裡的時候,也很奇怪啊。
眼前的這個男人長相、口音都不同,但行事風格卻如此相似,同樣的不拘一格,灑脫乖張。
正當我這麼想的時候,他說了一句:“哦,找到了。”
他手裡拿著一張嶄新的鐳射碟,他撐開虎口握著鐳射碟微微轉動手腕,碟片在屋頂的燈光裡射出五彩霓虹般的光澤,他對我撇了撇下巴:“喂,讓一讓。”
“嗯?”我往旁邊看看,才發現他的意思是叫我讓一下,他要用音響。
我讓到一旁,他用手指點了一下退出鍵,將托盤上的舊唱片取下,放入他手裡的這枚,然後音響裡播放著一首粵語歌,女生的嗓音挺柔美的,有點舊港片的味道。
現在不都流行煙嗓啊,或者大嗓門的。
歌曲放了半首的時候,李馳進來了,男人點了暫停鍵,回頭看李馳:“我拿個唱片就走,你們請便。”
李馳笑了笑,拍拍男人的肩膀:“謝了啊。晚上再問你借住一晚。改天請你吃飯。”
男人不懷好意的笑笑,就是男人之間的那種交換眼色。
我默默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