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我這個學生歲數太大了?”他似乎很喜歡這個話題,還接著往下說。
我臉紅了一下,舔了舔嘴唇,問:“你是認真的嗎?我是文科專業的……”
他淡笑一下,問:“你應該很懂心理學,也懂一些溝通技巧?”
“心理學…我只學過一點兒。”我比劃了個手勢,隨後聳了聳肩,“考教師證的時候學過一點兒,不過並不是專業搞心理學研究的。”
“沒關係。總比我強吧。”林浩像是認真的,我此刻便懷疑,他剛才並不是在開過分的玩笑了。
“是這樣。”林浩看著我的眼睛說,“我們律所最近做了個公益專案,每個月有一次下社群活動,主要是宣傳民法,順帶接待一些民事糾紛的諮詢,這種活動通常都是年輕律師去的。但你知道社群裡面難免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很多人你試圖用理性的話語去溝通,他是真的聽不懂。本來出發點好好的公益活動,現在搞得我們所裡的那些實習律師都快emo了,這樣下去怕等不到實習轉正就想另謀高就了。”
我露出一臉窘相,可以想象林浩說的那種情況。
“特別是那種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媽為了子女贍養或者遺產繼承問題來諮詢的……哎……你懂的。”
“他們要把子女告上法庭嗎?”我反問。
“倒也不是……”林浩搖了搖頭。
“這樣啊……”我笑了笑,“是不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嗯。”林浩聳了聳肩,“有時候都搞不清楚他們是想要接受法律援助,還是隻想找人傾訴一下子。”
“老人家也蠻像小孩子的。其實也不光是老人家啦,許多人長大了還一直是個需要被呵護的小孩啊。”我抿了抿唇,“這種情況,就是要對他們說的先表示肯定啦。無論他們說什麼,我們就先認真當好一個聽眾,等他們把心裡的苦水倒完再開口,不用插嘴不用打斷,讓他們盡情說,就好啦。”
“可是我們是提供法律諮詢的咧。”林浩挑了挑眉。
“是啊。所以最後一定不要留名片或者電話給到他們,諮詢的都是家長裡短,真的很少有人願意上法庭解決的。”我邊想邊說,“或者印些律所的宣傳簡介給到他們。”
“哦?這是為什麼?”
“如果誠心想要接受法律援助的,或者想要打官司的人就一定會想辦法按照宣傳簡介上的地址找過去的,如果他們只是可有可無,或者不是特別想打官司,那宣傳單就會被當做垃圾扔掉。”
“哦……這樣啊。”林浩皺眉笑了笑,“我們從來沒想到誒,一直都留了律所的接待電話。現在搞到接線小姐也不勝其煩。”
“司葭,你真厲害。”林浩真誠地誇獎我,“我找黃子爵,他都沒說過這麼有含金量的意見。他在劍橋還是輔修心理學的呢。”
“沒有吧……”我有些羞怯地擺了擺手,“你過獎了。我可能說得也不一定對。只是這樣覺得,很多人來諮詢不是要解決方案的,而是想要被照顧情緒,真的想要解決問題的人,他們自己會努力。”
林浩贊同地點點頭:“這就有點像那種學霸和學渣。學霸從來不需要激勵,學渣才會學習三分鐘獎勵自己玩耍半小時。”
“嗯。是吧。還有同學和同學之間吵架也是這樣子,很多時候都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分歧,只是主觀上看對方不順眼而已。可是最後鬧到老師這裡來,老師也是各打五十大板,給個巴掌再喂顆甜棗。真有那種在氣頭上聽不進勸的學生,我們就會讓他一個人待著,晾著他。有時候拖一拖的效果比及時處理還好……”我像是開啟了話匣子,說了一大堆。
直到服務員來給我們上菜,我才發現自己話太密了。
可是因為林浩一直聽得很認真,我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