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還可掩遮人們的視線,洞內尚稱乾燥,只是有些小點的糞便,不過,眼下的光景不同,也沒那麼多講究了。
這座洞窟,就在“抱固嶺”的後山下,不是有人說過麼,最危險的所在,往往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毒魄寧信其實。
苦的是方久壽,這位習慣高高在上,叱罵拷問於人的“豹房”“獵手”,如今卻落得十足十的階下之囚,他蜷曲在洞角一隅,臉色枯乾焦黃,形容惟淬萎靡,只這一夜之隔,就像是衰老了好些年。
毒魄盤膝坐在方久壽的對面,銀髮皤皤下的臉龐了無絲毫慈悲之態,相反的,他表情嚴酷,神形蕭索,有點森羅殿前判命官的味道,透著那等的鐵石心腸,六親不認。
方久壽蠕動了一下,大概是牽扯了受傷的部位,痛得他“唉唷”一聲,跟著不斷的“噓”“噓”出氣,額頭上很快又見了汗。
雙手分擱在膝蓋上。
毒魄慢條斯理的道:
“痛嗎?”
方久壽乾裂脫皮的嘴唇翁合著。
聲音低弱的道:
“肋骨斷了兩根,豈得不痛?不但痛……簡直痛進了五臟六腑裡去了……”
毒魄笑道:
“不錯,痛才是正常,不痛就反常了。”
吸了口氣。
方久壽艱辛的道、
“毒魄……要問什麼,你就快問吧!再像這樣耗下去,便算你有心高抬貴手,超我的生,也怕我挺不住啦……”
毒魄道:
“看開點,你名叫方久壽,理當是松鶴嘏齡的命格,不會死得太早,過了這一關,往後你的逍遙日子還長遠著哩。”
方久壽哭笑不得的縮著脖子道:
“你就別再吃我的豆腐了,毒魄,可憐我一身老骨頭,如何經得起這一再折騰。”
毒魄微微仰頭,望著色澤灰褐,且凸凹不平的洞頂,以一種漫不經意的語調道:
“前幾天‘醉天月’去找我的人,除了你,另兩個是誰?”
方久壽有氣無力的道:
“另外兩個是‘癩蛇’崔秀、‘山獅’裴佔九……”
毒魄道:
“有個女孩子,住在‘十一拐溪’第七拐處的濱水小屋裡,那是一幢獨戶的小磚瓦房;女孩子名叫飛星,你可知道這麼一個地方,這麼一個人?”
喉嚨裡起了一陣痰響,方久壽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他低下頭,儘量不使自己的眼神與毒魄接觸,模樣像在承受某一種內在的,無形的煎熬。
毒魄靜靜的道: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話,方久壽。”
滯重的抬起頭來,方久壽的雙瞳也是沉滯的,他沙著嗓音道:
“我知道你會問到這檔子事,遲早也會問到這檔事……打我明白你是誰之後,我就曉得這個難題我是避不開了。”
毒魄不動聲色的道:
“這不是什麼難題,方久壽,你只須要實話說就行,如果你打譜誑言諞瞞,那才叫難題,對你對我,都是難題。”
遲疑了片歇,方久壽才吞吞吐吐的道:
“老實說……我知道有那麼個地方,也知道有那麼個女人,可是,呃,那地方我並沒有去過,那女人,我亦不曾得見……”
“飛星死了,你知道?”
方久壽幾乎不可查覺的點了點頭:
“我,我聽他們說過。”
毒魄道:
“聽誰說過?”
舐舐嘴唇。
方久壽聲如蚊蝴:
“我們頭兒……商鰲,“六臂人魅”商鰲……”
毒魄的臉孔上不見丁點七情六慾的反映,沒有絲毫喜怒哀樂的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