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一事道:
“我先出去;你把外衣除了;方才沾溼了對身子不好。”
黛玉的臉頓時紅了;喜得黑暗裡也瞧不見;寶玉聽得悉索連聲;心中卻也兀自神魂顛倒的一跳;在腦海中描摹著只著小衣的黛玉的動人模樣。
黛玉拉了被蓋在身上——寶玉卻是不用香料的——她嗅著上面隱約而熟悉的男子氣息;也是一陣臉熱心跳。寶玉坐回到榻邊;黛玉女兒家心性;終覺兩人孤男寡女;這般相處一室終是不好;推著他羞澀道:
“我不困;只略歇歇;你且別處去鬧會兒。”
豈知寶玉忽然“啊”了一聲;黛玉聽他言語裡帶了惶急;忙問他是何事。寶玉因道:
“寶姐姐說傍晚有事來尋我;現在已入了夜;眼見得已是踐約了。”
黛玉心中頓時一股無名火冒了出來;冷笑道:
“是了人家尋你;你自是要巴巴的趕著去;我也不敢耽擱你的正事;快些去把。”
寶玉暗笑得計;將手伸入被中去握住了她的手;黛玉頓時又驚又羞;卻聽身前這個冤家說道:
“你在這裡;我往哪裡去呢?”
聽了這等甜蜜露骨的話;黛玉又是一陣臉熱心跳;又想起昨晚自已所受的尷尬;佯怒道:
“那我昨夜裡來;你推推脫脫半日才叫人開門;我進來就聽見你和你的寶姐姐聊得那樣開心。真真是說的比唱得還好聽。”
寶玉茫然道:
“妹妹你這是說哪裡話;昨天晚間用過飯後;我自在此;何時回過怡紅院;你還能看到我與寶姐姐說笑;那真要亢旱十年;六月飛雪了。”
黛玉細細一回想;自已只是聽到了寶釵與襲人等的說笑聲;確實未聞寶玉的聲音;一時間心結盡解;口裡卻不肯服輸;“撲哧”一聲笑道:
“什麼六月飛雪;還亢旱十年。你當你是誰?”
寶玉笑道:
“我這冤屈非同小可;亢旱十年還算輕的了。”
此時黛玉聽說寶釵尋他;此時自然不願他趕回怡紅院去;又道:
“你既要在這裡;那邊椅子上去老老實實待著;咱們安生說話。”
寶玉卻也耍起了無賴:
“不去;我也渾身痠疼要靠著;何況坐那麼遠我的手又要凍著。”
黛玉拿他沒奈何;只得道:
“那你就歪著把。”
寶玉奇道:
“沒有靠枕;你叫我怎生歪?”
黛玉佯怒道:
“胡說;你旁邊不是;自個起身去拿。”
寶玉握著她的手笑道:
“那走多遠呀;沒人給我暖手了。沒了靠枕是小事;丟了妹妹的手是大事”
黛玉聽了心中竊喜;睜開眼笑罵道:
“你可真是我命中的混世魔王。”說著勉力起身;將自己靠的推予寶玉;又在旁邊榻上摸索著尋了一個來自己枕了;四下裡一片漆黑無人;渾然沒了日裡的束縛;寶玉竟順手將枕頭放在榻上;不顧黛玉的驚叫推拒;兩人對面倒下。
黛玉見寶玉忽然做出如此親密動作;心中一陣慌亂恍惚;還有隱隱的甜蜜在穿插縈迴。水榭裡忽然安靜下來;外面的雨漸大了;開始是沙沙的;幾乎使人以為樹的葉因為風吹一下子都擁擠著密落下來。後來才知道是雨決意的自天上點落;在經歷了亙長的過程後終於失足在頭頂的瓦面上;再彙整合一顆珠兒一顆珠兒的滑落到地面。同時更在空中斜織成一張朦朧的網;外間的風雨冷冽浸泡著這間溫暖的小屋;分外的隔絕出一種濃重的溫馨。
寶玉忽然伸出手去;輕輕的隔著被子擁住了身邊的女子;黛玉心中又驚又亂;偏生又隱約盪漾著一種甜蜜的興奮期待;腦海中一片混雜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