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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還不是為那扇子;連璉二爺在內;上下十餘人也捱了打;老爺心情不快乃是有目共睹之事;誰還敢去觸那黴頭?”

看看臨近賈赦書房;一疊聲的怒罵已然透了出來:

“你們這些廢物;連把稱意的扇子也給我搞不來;當真是飯桶。”

說完便是一聲清脆的瓷器碎裂聲;寶玉與茗煙面面相覷;萬萬看不出來素日裡和藹和親的大伯竟然也有這等模樣的時候;大著膽子行了進去;只見賈璉筆直直的立在大廳正中;沮喪的垂著頭;賈赦坐在面前疾言厲色的數說。鳳姐站在賈璉肩後一尺左右的地方;拿手帕子暗自抹淚。

見寶玉行了進來;賈赦或覺也有些失態;咳嗽一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對寶玉正色道:

“你來此何事?”

聲音中的嚴厲絲毫不遜與賈政;寶玉卻也不敢怠慢這位嫡親伯父;跪下行了子侄之禮。將那柄價值不菲的那把舊扇連盒拿出託在手上;恭敬道:

“昨日璉二哥將這扇子拿來託我鑑定真偽;小侄查閱典籍;覺得乃是隋唐之物;不敢擅專;今日拿來與大伯過目。”

賈赦之前還漫不經心;後來聽到“隋唐之物”四個緊要的字;持茶的手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茶盅與蓋子相擊;發出“噹啷”一聲清響。旋即又掩飾了下去;正色道:

“他哪裡能尋到隋唐的扇子?只怕又被人騙了。”

眼睛卻不由自主的往寶玉手中那看來古舊的盒子瞟了上去。

寶玉微微一笑;將手中盒子遞與賈璉;卻暗暗的踩了踩他的腳。賈璉也非蠢人;自然明白寶玉有意相助;忙拿了過來呈上。

賈赦大刺刺的接過盒子;將扇子展開;鳳姐雖然精明能幹;還是婦人家見識;見那扇子甚是陳舊破損;心中還暗自忐忑。豈知賈赦一看之下;面上筋肉陡然一陣顫動;也不顧面前桌上的傢什;將袖一拂——自然又是一陣“唏裡嘩啦”的碎響。賈赦混若未聞;就以衣袖把桌面抹拭乾淨後;將扇子寶而重之的放在上面;整個人就好似餓虎撲食一般俯了上去。

寶玉見他所用手法;與吳用賈詡等人的鑑定方式別無二至;無非觸;彈;擦;抹;嗅等要決。片刻後賈赦抬起頭來;面有迷惘之色;拿那扇子的手就珍惜得好似把玩什麼價值連城的易碎瓷器一樣;忽然看見寶玉;眼前一亮道:

“寶玉你說本扇乃是隋唐之物;有何憑據?”話語中已流露出極大的激動喜悅。

寶玉料到他有此一問;前行數步;指著扇面旁邊的一個題跋道:

“說來慚愧;其實侄兒對這扇子之道一無所知;只是曾經在一本閒書上看到過魏徵的書法;他寫字在轉角時候微微頓澀;自圓融中流露出一股崢嶸。”

說到此處;寶玉修長白皙的手指已指到了扇面左下一個模糊不清的落款上;鳳姐與賈璉見父親的怒氣已是蕩然無存;也湊了上來。

“大伯請看;這裡的數個字的轉折是否有小侄說那種感覺。”

賈赦賞玩良久;微微頷首;目睹其餘留字;已是神遊天外;撫髯微笑;寶玉笑道:

“魏徵的留字居於第三位;就算一二位的題跋年代久遠。無從辨認;也可以斷定此扇至少當屬初唐之物。”

此時寶玉見賈赦臉色頓和;面帶笑容;知道風波已息;微笑告辭。賈赦也未多留;卻在寶玉之前所指之處心痛的撫來摸去;顯然還嫌他指點的時候力道用得過大了些。

寶玉轉過身沒走幾步路;就聽見後面下人一連聲的傳話出來:

“老爺得了把好扇子;快些備車;急著要趕王大人家中去。”

寶玉聞言微微一笑;心想這位大伯只怕因為沒有把拿得出手的好扇子;不知在王大人那裡受了多少閒氣;今日得了好貨;自要去揚眉吐氣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