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而不發?
片刻之間;趙渝守便應召而來;他銳利的目光在堂上諸人面前一一掃過。他知道自己的證詞一旦出口;便能決定金陵賈家的命運!
良久;他終於微微點頭道:
“不錯;案發當夜;我確是在柳家莊現場見過這位寶二公子。我可以斷定;他手下那數百人;便是屠莊之元兇!”
空氣彷彿凝固了;安靜得似乎能聽到每個人的心跳呼吸;忽然傳來“啪”的一聲脆響。原來是怡親王允祥心中恚怒憤懣之下;無意識的將坐著的椅柄生生拗斷!
他以一種痛心的口吻道:
“既然如此;你當時為何不將他們拿下!”
趙渝守不卑不亢的道:
“回王爺;卑職只是一名副將;真正的決定權在指揮使大人何謙的手上;說來慚愧;寶二公子出手頗為大方;當晚目睹的人俱分到了五兩銀子;我也收了五百兩。一來拿人手短;”
“二來何況…”
說到此處他遲疑了一下;怡親王允祥聽出了他話語中的未盡之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
“有話便說;一切有我做主。”
“卑職慚愧;以我的經驗來看;當夜就算我等有心將賈二…。爺拿下;只怕也絕不是他們的對手。”
允祥本就在軍中呆過;他未料到這名在邊關留了十年的副指揮使趙渝守竟會說出這等話來!他一怔道:
“你們那晚帶了多少人出巡?應該不會少於五百把?”
趙渝守恭謹回道:
“因為那夜接到密告;說城外有盜匪猖獗;我等乃是將兵馬一起出動;共一千二百三十人。”
允祥面色漸漸陰沉下來:
“那麼賈寶玉帶了多少人?”
他的話雖是對著趙渝守而發;眼睛卻望著閒適斜倚在太師椅上的寶玉。誰知後者依然閉著眼睛;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
趙渝守遲疑了一下道:
“兩三百人上下。”
旁邊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千多人不是兩三百人的對手!若非在軍旅中呆過的人;絕對不能接受這等超出認知以外的事情。
然而允祥卻知道;金陵已經幾十年未遇戰火;駐紮在這等太平州縣的兵馬;戰力實在弱到了極至;只要遇到了那種極其精銳的勁旅;哪怕是數百人衝殺過去;鮮血一濺;便能將其兵丁計程車氣徹底擊潰!
“然而;這年方弱冠的少年;又真能訓練統率出這等虎狼之師麼?”
允祥的思路卻被施經威“啪”的一聲驚堂木打斷了:
“既然有數千名士兵都看見賈寶玉率領盜匪;出現在血案附近!證據確鑿;實在不容你等抵賴!”
“來人啊!本官要宣判此案了!”
大功即將告成;饒是沉著老辣如施經威;也不禁在話末流露出一絲顫抖的喜意。周圍衙役頓時轟聲應和;而跟隨怡親王允祥來的大內侍衛已經躍躍欲試;一雙雙惡毒的眼光射向依然從容閉目倚坐的寶玉身上;他們在心中暗暗發狠:——
三日前在陳府門口所受之辱;勢必要從你這小兔崽子身上找回來!
場中氣氛陡然緊張起來;只有納蘭性德還是從容端坐在一旁——與這名賈家二公子雖然相交不長;但是納蘭有一種直覺:——
這個人一定不會甘心束手待斃的!
絕對
不會。
圖窮匕現。
現在圖已窮;
正是匕現的時節!
寶玉站了起來——
他終於站了起身來!
這年輕人歪歪斜斜的站起身來;虛眯著眼。
滿眼都是朦朧的睡意。象是睡眼看世間已經看足了二十年;反而把朦朧中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