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霍然刷的一聲將那柄扇子展開;轉頭向著納蘭容若展顏笑道:
“既然納蘭兄在此;小弟也就免得去請那些老學究了。正好借重納蘭兄大才。”
納蘭容若聞言應聲行出;他也甚是小心;身後緊隨了兩名神色緊張的帶刀侍衛。寶玉只作不知;坦然將扇子遞了過去:
“有勞納蘭兄將最下面那個題跋念將出來。對;就是那個以草書寫成;年代最新的。”
(注:草書,傳說為後漢張芝(伯英)所創始;對一般人是難以辨認的;是以漢字為基礎,漢字以點線組合,各種形態的點線,結合成千變萬化的圖形,以不同速度書寫的點線,如同一串音符,高低轉折,抑揚頓挫。)
納蘭容若才子之名傳揚天下;腹中才學乃是真材實料;這字跡雖然模糊凌亂;卻還是難不倒他。他皺眉辨識了好一會;才緩緩念將出來:
“天…。天元…齋主人字。”
寶玉淡淡道:
“不錯;正是天元齋主人!來人;帶王公子上堂!”
衙門外此時已堵得水洩不通;衙役們連趕帶驅;方才讓出一條路來。十餘人魚貫而入;看清了為首一人的面目;怡親王允祥微詫道:
“胡免?你不是被外放在蕪湖道麼;怎的有空過來?”
這胡暇字啟明;乃是京官外放;所以允祥識得。他聞言苦笑道:
“回王爺的話;此事幹系太大;若非卑職前來;實在不易取信。”
允祥“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寶玉將扇子合攏;遞給了胡暇身後的一名書生打扮的人:
“王公子可以看看這把扇子;是否令尊當年收藏中物。”
那王公子拿過一看;聲音都哽咽了:
“此扇確乃先父遺物!五年前家道中落;我不得已將此扇賤價典當紋銀五十兩;豈知贖回之日;那黑心老闆竟推說遭強盜劫去!將他告上衙門;卻只能按照當票上列價格;加倍賠付!”
施經威越聽越是不妙;驚堂木一拍道:
“你這狡詐無恥之徒!連納蘭公子也要細細檢視的扇子;你接過一看就毫無憑據的說是你家之物?來人哪;給我拉下去痛打五十!”
豈知那王公子甚是倔強;抗聲道:
“小人雖學識淺薄;但若連之前父遺墨也不識得;當真是枉為人子了!”
寶玉抬頭冷笑道:
“好個施青天;我看只怕是板子青天把!”
陳閣老也端起旁邊茶杯呷了一口;淡淡道:
“若金陵審案也似施大人這般果決狠辣;只怕外科大夫的生意要好上許多。”
外間旁聽圍觀民眾頓時一陣鬨笑。施經威臉色都紫漲了;一腔氣只得出在那王公子身上:
“你這扇子上有你先父遺墨?”
王公子躬身回道:
“稟老爺;適才這位納蘭公子所讀的;便是家父別號。”
寶玉上前一步道:
“這位王公子之父的表字便是天元;其家中有一個書齋便名得天元齋;現今尚且留存!”
說到此處他從容一笑:
“我知道大人此時必然要證據;人證麼;便是胡暇胡大人;還有這幾位士紳均與王公子之父親交好;他們不僅能證明這天元齋主人的由來;更可證明此扇十年之前;還收藏在蕪湖王家!”
說到此處;寶玉將手一揮;自然有人將一疊書畫呈上:
“請看這些乃是王公子亡父昔日所收藏之書畫;納蘭公子;怡親王;施大人可以親眼看看其上所留的題跋是否與扇上的相同!”
一干人傳閱後;均微微頷首。
寶玉走到石呆子的面前舉起那柄扇子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