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始

“爸爸，媽媽，快看啊，那裡好漂亮啊。”

“謠謠乖，不要把頭伸到車窗外哦。”

“老公，小心前面。”

“啊。。。。”

又是一場噩夢。驚醒後，我擦拭著額頭的汗水，呆坐了半晌再無睡意，索性起身，到小操場上跑了起來。明亮的月光灑在白色的身影上，彷彿要給迷途的人們指明前進的方向。

“咳。”一個輕微的聲音打破了夜的寧靜。

這麼晚了，孤兒院的小朋友都睡了，會是誰呢。我強自鎮定地喊道，出來。

一個瘦小的身影自角落裡慢慢走了出來。藉著月光，我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孩子，五六歲的模樣，一頭烏黑的短髮，圓圓的臉蛋，大大地眼睛有些紅腫，身子竟有些顫抖。原來是今天剛來的那個小男孩。又是一個不幸的孩子。我暗自感嘆。

“小弟弟，別怕哦，到姐姐這兒來。”我一邊微哄，一邊伸手替他擦拭臉上的淚水和鼻涕。“這麼晚了，你住哪個房間啊，姐姐送你過去吧”

小男孩兒甩開我的手，露出驚恐的神情。原來如此。看來他是被同屋的孩子欺負了。來到孤兒院的這兩年裡，我看過太多這樣的事情。以前總是漠然以對，置身事外，可是今天怎麼也狠不下心。於是拉過比我矮了一頭的小傢伙，輕輕撫摸著他的脊背。“那今晚就跟姐姐睡吧。”

看他呆呆的沒有反應，只得拉著他走進了我的房間。這是個由雜物間整理後的屋子，狹小得只能放置一張單人床。學校沒有人願意住到這偏遠的地方，於是我自願搬來這裡，落個清淨。我倒了盆溫水，取過毛巾，脫下男孩滿是汙漬的衣物，輕輕擦拭他身上的已經結痂的傷痕。將他安置在床的裡側。我儘量躺在床的邊沿，以便給他留些空間。我欲轉身，卻不想被他抱緊了腰身。聽他呢喃著，媽媽，媽媽。勾起了我的痛處，一夜無眠。

翌日晨醒，不見了身邊的人影，我著急起來，滿院子的尋找。在飯堂附近發現了他，躺倒在地，舊的傷口裂開鮮血直流。一個大點的男孩子正欲抬腳踩向他的脊背。我慌了，猛的推過欲行兇的男孩兒，背起他直奔醫務室去。他的臉上和腿部縫了六七針。直到晌午才醒來。

看著他疼痛的鞠眉，我心有不忍，斥責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暗下決心不再讓人欺負他。於是自那天起，八歲的秋謠身後總有個小跟屁蟲。無論吃飯睡覺都形影不離。

照顧他的起居生活，彷彿給我的生命注入了新的活力。原來，我也是害怕孤獨的。只是，他一直沒有開口說話，醫生說他可能是因為變故而喪失了語言能力。於是我給他起了個名字叫阿原。

阿原大部分時候都很乖，只是夜裡睡覺的時候很不安分，有時兩隻小手會緊緊抓著我的胳膊，第二天便出現了青紫斑駁的抓痕。

阿原很喜歡玩水，每次洗澡就會踢濺出滿地的水漬，弄溼我的衣服，樂此不彼。

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得。半年後的一天，孤兒院門口停了數量黑色的轎車。院長帶了一個身穿西裝的男子來到我的房間。告訴我，他是阿原的爸爸，要帶阿原走。阿原死死地抓著我的胳膊，拼命地搖頭。我知，這是命數，那裡才是他溫暖的懷抱。而我，什麼也無法給予他。我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跑出房間，躲在牆角里。看著那個男人抱起踢鬧的阿原，大步走出坐進車子。我突然意識到，也許此生將再不能相見，於是我拼命地追著車子跑，跑到了虛脫，車子終是消失了。　電子書　分享網站

一

車窗外直射進來的陽光，透著夏天炎熱的氣息。正當學生返校的高峰期，列車內擠滿了拎著大小行李的乘客。我一手舉著車票，一手吃力的拖著行李箱穿梭在擁擠的過道間。嘴裡碎碎的念著“23，27，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