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龐仲文分開後,石白魚沒有直接回去,而是轉道去宣王府見七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宣王。
“本王生來如浮萍輕賤,從不被人放在眼裡,倒是難得,竟入了你石相的眼。”宣王還是那副淡泊名利的模樣,好像這世間就沒什麼事值得挑撥他的情緒,即便奪位失敗,即便成了階下囚。
“宣王一表人才,何必自輕自賤?”石白魚放下茶盞:“我雖自幼失去雙親,無根無依,卻從未覺得自己便如浮萍,我便是我,不需要入誰的眼,只要頭頂天腳立地,足矣。”
宣王本來捏著茶碗蓋子撇著茶水上的浮沫,聞言動作一頓,抬眼看向石白魚。
石白魚笑盈盈的與他對視:“王爺其實並不熱衷那個位置,之所以去爭,無非是太寂寞。”
“所以,石相便是因為這個,才勸陛下對本王網開一面,以德報怨?”宣王放下茶盞。
“錯。”石白魚喝了口茶水:“網開一面是陛下自己的意思,我沒勸,也不會插手。”
“身為輔政大臣,你應該讓陛下斬草除根。”宣王語氣平靜冷淡,就好像說的跟他無關一樣。
“陛下若是想斬草除根,不用人勸。”石白魚頓了頓:“陛下若不想斬草除根,同樣也不用人勸。”
宣王品著這句話,好一會兒才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嘴角。
“你見每個人,都這麼遊說的?”宣王直言。
石白魚搖頭:“我只見過宣王。”
宣王挑眉。
“三皇子,還不配我遊說。”石白魚笑了笑:“倒是宣王,還是七皇子的時候,我就感興趣了。”
宣王一愣。
“是不是想問為什麼?”不等宣王回應,石白魚便主動解惑:“因為你跟他們都不一樣,你要做皇帝,一樣也能做個好皇帝,但你卻不適合做皇帝。”
宣王眯眼:“為何?”
“你爭它不是慾望,而是無聊。”石白魚嘆氣:“又或許,你只是想在最後的日子裡,讓先皇能想起你這個兒子。”
“你太自以為是了。”宣王聽完冷嗤一聲:“本王確實不喜歡那個位置,但也並非只是無聊,我只是想把他們都踩在腳下罷了,影子,不只躲在暗處,也可以站在陽光下俯視他們。”
石白魚點頭:“明白了,長久的隱形人,讓你不甘,所謂不在孤獨中沉默,就在孤獨中變態,你屬於後者。”
宣王:“……”
“找存在感的方式有很多種,不一定非要來個高處不勝寒,站得高未必就能離陽光近,也可能是雪山之巔,你以為的高處俯視不過是你以為,實際上只是換了個位置繼續做那個熱鬧之外。”石白魚有點累了,放下茶盞單手撐著下巴:“你之前所提那些民生建議就很不錯,既有一技之長,與其費盡心思登高看別人熱鬧,何不置身熱鬧?”
“什麼意思?”宣王皺眉:“石相這是在說繞口令?”
“意思很簡單,皇帝不適合你,但輔佐皇帝適合你。”石白魚衝他眨眨眼:“我這麼說你無法理解,不妨試著親自下基層幫百姓解決困難,事成之後你就會發現,何為置身熱鬧,不用你孤獨俯視,那份熱鬧卻足以融化你內心。”
輔佐皇帝?
宣王認為石白魚在說夢話。
“沒誰生來就是影子,只是沒找準價值罷了,融不進去的圈子不必強融,不是你不合群,而是他們不適合。”石白魚站起身來:“要是嫌輔佐皇帝太累,還有一個法子,讓他給你賜婚,老婆孩子熱炕頭,再冷清的日子也能過熱乎了。”
宣王:“……”
“該說的都說差不多了,王爺自個兒琢磨吧,我就先告辭了。”說罷,石白魚拱手行了個禮,轉身離開。
“石相且慢!”宣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