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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明天只能親自進去一趟了。”齊弘文仰面自言自語般說道。

“爸爸,你瘋了?!”齊依萱驚叫起來。

三、本部留置場

凌晨時分,孟松胤獨自一人走出了齊家的大門。

深巷內空無一人,身後似乎並沒有人跟蹤。孟松胤加快腳步,朝五卅路方向走去。

一路行去,沿途街巷破破爛爛,兩旁全是廢墟、瓦礫。三七年“海勞源部隊”由婁門攻入蘇城,機群狂轟濫炸,美麗的古城整整三天三夜火光沖天,這一段街道幾乎被夷為平地,街頭和河道中到處都是死屍,之後光掩埋屍體就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孟松胤每次走過這堆廢墟,總會覺得胸口發悶、手腳發涼,耳邊似能聽到冤魂的哭訴。

在一面路燈映照下的粉牆前,孟松胤站住了腳步。

回頭看看,四下闃無一人。孟松胤從口袋裡摸出一瓶日本產的“不易墨汁”,又從褲兜裡拿出一支大白雲毛筆,伸入瓶中浸得墨飽,在牆壁上揮筆寫下了一行粗壯的大字:“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寫完,並不急著離開,而是退後兩步,像欣賞書法作品一樣仔細端詳,甚至還在不夠張揚的筆劃上精雕細琢般添補幾筆。

“站著別動!”身後傳來一聲高叫。

兩條人影不知打哪兒突然冒了出來,提著手槍死死攔住了孟松胤的去路。二人均身穿便衣,要不是手上有槍,看上去與普通百姓無異。

孟松胤沒有一點打算逃跑的樣子。

“他媽的,不知天高地厚,老虎頭上拍蒼蠅!”一名頭戴禮帽的漢子邊罵邊摸出手銬,咔嗒一聲銬住了孟松胤的雙腕。

二人一左一右把孟松胤夾在中間,按剛才的來路返回,在街角的轉彎處登上一輛顯然早就等候在此的黑色轎車,朝正西方向捷駛而去。

孟松胤坐在後座上,依然被那二人夾在當中,眼見窗外的街景是往景德路方向而去,暗想齊教授估計得一點不錯,果然是往憲兵隊送,希望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最好也跟預計的完全一樣,只是挨一頓揍、餓幾天飯、聽幾天“思想矯正”的廢話。

剛才面對孟松胤的自動請纓,齊教授並未感到突然。滿蘇州城內,不要說是充滿正義感的熱血青年,只要不是鐵桿漢奸,任何人都對日本統治者充滿了刻骨仇恨。孟松胤說,只要能幫老師渡過難關,自己吃點苦頭沒什麼大不了——還有半句話沒有說出來:自己已經算是蘇州俗話所說的“毛腳女婿”,為了神聖的愛情,這點犧牲算得上什麼?

齊弘文誇獎道,好,儒家曰“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正是我們讀書人的理想追求、道德標杆,如今豺狼當道,我輩雖不能經天緯地、利濟蒼生,也須對家國天下抱有一定的擔當意識。齊依萱則淚眼婆娑,拉著孟松胤的手一句話也說不出話來。

孟松胤自己心裡當然很清楚,家國天下之類的慷慨話嘴上說說自然痛快,其實最要緊的是把自家的帳目盤算清楚,借用一句升斗小民常用的話來說,就是“吃虧也要吃在明處”。今晚夜入齊宅,已然落下洗脫不盡的嫌疑,即刻回家的話,除了給父母帶來麻煩之外沒有別的好處,該死的日本人想出一道“五戶連保”的毒策,只要緊鄰的五戶人家中出現一位“不良分子”,所有人家都將受到懲罰。

所以現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可能還是最明智的解決方案。

孟松胤有個疑問,就算自己進了憲兵隊,及時找到那位無錫的魯邦,又如何取得對方的信任呢?齊弘文說,新江抗指示,現在啟用後備的第二套暗語,分別是宋朝劉子翠和蘇軾的詩句——這第二套暗號,魯邦出發前已經背熟,而蘇州方面卻是剛剛接到啟用通知,包括自己在內原本也不知情。

孟松胤最大的顧慮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