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從沒有恨過一個人,而現在,他的怨恨已如滔天巨浪,表面卻要平靜無波。薛之海是罪魁禍首,可是他又是唯一有可能解毒的人。他不能惹怒他,他只希望上天開眼在小詞最後的時日裡能有一絲轉機,而這一絲轉機也只有薛之海才能辦到。他唯有忍耐,等待。
他站在房門外,半晌都無法平息劇烈矛盾的心情。
房門開了一道縫。
“窮我一生,我都在想這個解藥,可惜,有很多藥草都絕跡了。已非人力,乃是天意。”
”什麼藥草,我去找。”
“你找不到。”
門關上,只有一地淒冷月光。
成親
計遙在房中枯坐半夜,也不知隔壁的小詞睡的可安好?
桑果並未將他倆安置在一起,在靠近花圃的客房裡給他們各自安排了三間客房。屋子裡瀰漫著藥草的清氣,有些象陶然居的味道,小詞說過,放置這些藥草可以讓人心神安寧鎮定。可是,他絲毫無睡意,心亂如麻,一直在想薛之海所說的藥草是什麼,又為何武斷地說他不會找到?
藥王谷很冷,同樣是山,它並不象錦繡山的瑤池那樣有溫泉的水汽氤氳,處處透著一種幹寒徹骨的冷。
薛之海在房間裡很少出來。計遙恨不得每日都去問一遍他可有進展,答案都是一個白眼。計遙從小打大從沒有如此被奚落過,他忍氣吞聲,即便如此也要留下。
如小周所言,桑果的確比初見時和氣了許多,對三人還算周到,不過時不時地吩咐兩人去山崖上替她採藥,全然沒有感謝之意,彷彿應該如此。
一次,計遙和小周去山崖上幫她採藥。小詞和桑果站在山崖下等候。
桑果攏著袖子站在山下,遙看山崖上的兩個人影,有些恍恍惚惚地對小詞道:“其實,我很羨慕你。”然後,默然無聲。
小詞一愣,想不出自己生命將盡,有何可羨慕,正想問她,隨著她的目光看去,那綿長的一脈凝視卻是落在計遙的身上!小詞默然低頭,心裡一動。
誰也沒有想到,一天,舒書竟然突然出現在藥王谷。
他從遠處走來,地上的白霜被他踏出一個一個腳印,他緩緩走過來,看著小詞。小詞一時太過意外,微微笑了笑,竟說不出話來。
他的目光依舊,透著她看不懂的深邃和複雜,他也沒有急著開口,緊緊看著她,近乎有些貪婪。
她覺得他看了自己很久,有些不自在。而他卻覺得只看了一瞬,想要更長。
她被他注視地險些想要逃開,舒書這才低聲道:“沒想到在這裡碰見你。”空氣清冽乾冷,他口中徐徐吐出一團白氣,讓他的面容有些模糊。
“是,我也沒想到。”小詞轉開視線,看著計遙從花圃前面走過來,鬆了一口氣。
計遙怔了一下,微笑道:“舒公子,久違。”
舒書回頭笑了笑,道:“還好不算太久,薛神醫可在?”
“在。”
“那我先告辭了,我找他有件急事。”他微一拱手就匆匆朝薛之海的住處而去。
計遙和小詞目送他的背影,不約而同道:“真巧,居然碰見他。”
小詞道:“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就是那印章,我給他了。”
計遙笑道:“那本是你的,你要送給誰,都可以。”
小詞略有憂慮:“我只怕他真的拿那印章做文章,若是挑起事端戰亂,那就是我的罪過了。”
計遙沉吟片刻,道:“舒書若要做文章,必定是智取。他要做什麼,應該是不會因一個人一件物件就罷休的。你應該寬心。”
小詞點頭:“我們去升個火盆吧,這裡可真冷。”
“好。”計遙攬著她回到屋裡,關上門,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