饅頭雪白雪白的,她用手輕輕地翻著,熱氣騰到她的手上,她會像受驚的鳥兒一樣將手抽出,感覺不到痛的時候她又將手伸進熱氣騰騰的蒸籠裡。
大嬸的脾氣最近也很奇怪,動不動就生氣,媳婦做的飯菜也挑剔得這也不對,那也不對,惹得兒子整天也毛手毛腳的。
王嬸看見亞娃平靜的樣子,急得一下站了起來,手指戳在亞娃的額頭上:“傻孩子,李昌朵離婚時為啥?還不是奔你家謝崗來的?你還裝傻,這村子裡誰不知道他們倆那時候打得火熱?孩子,把崗子盯緊點,女人一輩子就是個婚姻,別讓那小妖精禍害了你,看李昌朵她媽就知道那李昌朵不是什麼好東西。”
亞娃低著頭不說話,謝崗一屁股蹲在苜蓿地裡,拿出一根菸自顧自的抽了起來。
謝崗先是一愣,半天才緩過神來,他兩手叉在腰間,唾沫飛濺:“我說你哪根筋不對了?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今天要跟我離婚?為什麼?難道你還想念著那個周童嗎?”
回家的時候,亞娃把兩捆捆好的苜蓿放在車上,謝崗在前面拉著,亞娃一聲不吭地跟在後面,上坡的時候,她用力幫他推著,生怕把謝崗累到似的。
星星生病的時候面對物質和精神的雙重壓力,她依然沒有說出離婚二字,現在,生活好了,她怎麼就想起離婚了呢?謝崗越想越不明白。
這一天,風和日麗,大嬸收拾了自己的屋子,喝了媳婦給她沏好的茶,換了件新點的衣服,乾乾淨淨地除了門,臨走時叮囑兒媳婦:“我去看看亞娃去,時間長了,這賊女子也不來個信,怪心慌的,你把娃照顧好,天黑了,別忘了給外邊這頭母豬餵食。”
齊腰的苜蓿地裡,紫色的苜蓿花洋洋灑灑地開了一地,漂亮極了。
解放的媳婦因此對大嬸挑剔的口吻總是報以淡淡的微笑,甚至常常噓寒問暖地跟大嬸嘮一會兒。
大嬸從他家出來,坐車的話也就三四個鐘頭就到亞娃家了,但是大嬸向來是個節儉的人,她抬頭看看太陽,覺得天色還早,就沿著莊稼地向山上走過去,翻過這座山就是亞娃家了,路途不遠,還能看看莊稼地的好景色。
過了好一會,謝崗開口了:“李昌朵,你說瞎話眼睛都不用眨巴一下嗎?你心裡有
在別人面前承認這個事實,就等於給自己幼稚愚蠢的行為一記響亮的耳光,這也是亞娃一直不願承認這事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導致她提出離婚的重要因素。
過了幾個山坡,大嬸覺得有點累了,就坐在地埂上休息,旁邊是一片綠油油的玉米地,一人高的玉米,長勢喜人,風一吹,呼啦啦地作響。
謝崗抓了一個熱饅頭,還沒有完全吞嚥下去,卡在喉嚨裡:“哦,好,好,不跟你吵,那根筋又不對了?”
這個時候,玉米地裡的那個男人說話了:“不是我不等你,是你們家人不同意,嫌我窮,不讓你嫁給我,而那時候,我進監獄了,亞娃在那陣子給了我精神上的鼓勵與支援,做人不能忘了本。”
王嬸只要一張嘴就很難停下來,雖然說得都是一些閒話,但她總能將這些閒話說得那麼有聲有色,有的時候,還故意渲染幾分,按望山溝人的話來說,那就是添油加醋。
大嬸還是不肯甘心,繼續把耳朵湊上前:“謝崗,說實話,我可一直在等你呢,說句實話,你的心裡還有我嗎?”
亞娃疼得呲牙咧嘴,謝崗麻利地將自己的衣服撕了一綹下來,動作嫻熟地為她包紮,亞娃看著他的動作,忽然冒出了這麼一句:“咱們離婚吧。”
亞娃憋在心裡的委屈誰又能懂呢?據說,李昌朵喜歡謝崗的詩,因為詩,他們相知相愛,後來因為李昌朵的父母嫌謝崗家窮,才把自己的女兒嫁給隔壁村的一個包工頭。
王嬸走了,亞娃忽然覺得天要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