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抱美人在懷,卻依舊甘願為之放棄江山,換成自己,能做到嗎?放棄奪回剡氏江山,只與她執手相看,日出日落只待暮老,他能做到嗎?
心裡竟然沒有答案,空茫地似乎比孩子還要彷徨。
他突然想起金寶前不久曾問過他:
“你愛她嗎?”
“愛!”
“願為她放棄江山嗎?”
“……”
“回答!”
“……”他腦海裡一片空白,已經忘記了自己當時是怎麼回答的,可是那個答案分明不是“願意”兩個字。
看出剡洛的異樣,蘇綰也不逼他說什麼。只是默默又撕了片白饃放在嘴裡,那淡如絲一般的味道在嘴中慢慢溢開,漸漸生出寸寸甘甜,卻越發讓自己的口腔苦澀非常。她抬起頭微笑:“你也沒吃吧,別餓著。”說著拿起另外一個遞給他。
那枯瘦的手,五指本就不如尋常女子纖柔,如今更顯得有幾分僵硬。剡洛忽而又想起這雙手,曾遊走他身體的每一寸,觸控過他的肌膚與內心,更給過他無數的寬容與安慰。他驀地覺得心底刺痛,出於一種負疚,他猝然扣住她的手腕,一把將她扯入懷裡:“綰綰……”
蘇綰腿上的漆盤應聲翻落,“嘩啦”一陣,盤子碟子都摔到了泥地上,光滑的邊緣瞬間磕破了幾個小口子。
她瞠目,不知剡洛怎麼了,因為兩隻手都拿著白饃,她只好舉著胳膊,那樣子實在讓人哭笑不得。
“怎……怎麼了?”
第一卷 雲泥之爭 第兩百八十三章 入關計
第兩百八十三章 入關計
剡洛搖頭,將臉埋在她的頸窩裡:“對不起綰綰……”或者是一種自小養成的自我保護的習慣。他選擇瞞住這件事。不論方晉曾經做過什麼,放棄過什麼,那全是因為他當初以為自己害死了蘇綰,為贖罪才做出這般決定的。那是他個人的事情,他不需要去承擔什麼,蘇綰更不需要去承擔什麼。
但是究竟心裡還是有道聲音才告誡著他,他這般欺瞞蘇綰,是不會得到諒解的。若他真的有信心留住蘇綰,或者能讓蘇綰不會因為這件事兒而覺得歉疚一生的話,為何不坦坦然然將話說開呢?
歸根結底,是因為自己潛意識裡那個沒說出口的“願意”或者“不願意”。他那麼不確信自己會不會因為蘇綰放棄天下大業,放棄剡氏幾百年的根基。若他肯放棄,那麼那些一直在他身邊,已經做好誓死效忠於他,要為他浴血奮戰的將士們,該如何平息他們的躊躇滿志?
他稍微抬起頭,咬住蘇綰的耳垂,然後忽然鬆了一下,輕輕吻著:“綰綰……若你將來發現,我又騙了你,你會如何?”
“……”蘇綰愣住。良久才問道,“會嗎?”
剡洛的喉嚨哽了一下:“不,不會。”從今以後,都不會了。
可是謊言向來如此,一個比一個來得大而深。一句謊話就如同一個圓心,將來卻會有更多的同心圓滋長出來。屆時才會發現,原來自己已經被謊言團團包圍住,無可藏匿之處。
蘇綰忽然皺了下眉,敏銳地察覺到剡洛的言不由衷。可是她又那麼不想點破,就算是今兒的事,他有意向自己隱瞞了什麼,那也必然是為她好的。她選擇毫無條件地相信他,因為他是自己兩輩子的丈夫,自己腹中骨肉的父親,是給她一個家的人。
或者說,程東作為普通男人的心理,是可以理解的。若自己枕邊之人是個極具慧眼的女人,敏銳的感覺能在分毫間就能洞穿你的內心,這樣的人,她一點兒都可愛不起來,反而會令人望而生畏,讓自己變得沒有秘密可言。
可真正相愛的人,是如何的呢?會恨不得剝開自己的胸膛,將心捧到她面前,讓她看清楚讓她瞧明白自己的一腔熱情全為伊人激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