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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部分

的保證麼?蘇綰有些不耐煩了。

雙蓮的表情頓時輕鬆了下來:“奴婢謝過姑娘了。”說著就轉身替蘇綰披上衣服,準備了拈燈。

拈燈手提,長天寂寂,一望宮門無檻階,冷月銀霜夜烏啼。

蘇綰眯起眼,對著窗外想了片刻,才起手。將鏡前的玉堂金馬插上髮髻,右鬢上,美了烏絲青發,潤了朱顏紅唇。她抱起小几上的花盆,一手再次提起拈燈,便拾階信步,離開了屋子。

宮牆高深,遮擋了許多別院裡的聲音,使得巷道上即便每隔幾丈都站著侍衛卻仍然顯得寂靜森森的。那些人彷彿是杜莎夫人蠟像館裡冷冰冰的蠟像似地,表情都是一個模板澆出來的。

披風被晚風捋送,在身後如影相隨,跟著她的腳步,蕩啊,飛啊……

她拐了一個彎,依照印象朝璨春亭走去。越接近那兒,便越少了駐守的侍衛,兩旁秋謝的荒草便越是無人來鋤了。不知為何,頭兩次來這裡倒不覺得這兒荒敗如此,這次來卻總有一道慘寂哽在胸中。腳步聲本來就是輕微的,幾不可聞,可是一到了這兒卻被無限放大起來。

眼望園中樹高枝枯,虯糾錯落著,在地上的荒草間投下猙獰地影子。那月光彷彿穿不透稀疏的枯枝叢,影子顯得亦發黑黢黢的了。

她一眼瞧到了璨春亭裡那些擺放的菊花,色澤金黃,月下如四面綻開的一隻只觸手似地,吞食著月光的精華。

這兒。悄寂無聲。蘇綰的心跳聲就越顯得沉重而凝滯了。

“請問……有人嗎?”對著空氣說話,令她覺得自個兒像是個想在鬼屋裡起乩的神婆。

回答她的是清風拂面,帶來如那日白天裡聽到的一聲飲泣。

她的寒毛一豎,強自鎮定住:“對不起……我,我來還菊花。”

“呵……”那鬼聲兒忽然輕笑,“花折,已去了。這傷逝……你如何還得起?”

蘇綰愣住:“你……”她將花盆擺在地上,長長吸了口氣兒,“你要我怎麼還?”

“我若要你為我的花兒殉葬……你願意麼?”鬼聲兒問道,語氣裡似乎有些天真。

“呃……”其實心中早已有過此種預料,但是真正聽到還是令她的身子抖了一下。她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道,“實不相瞞,我本已命不多時,如要我為你的花兒殉葬,亦只是多了個訃告的名頭而已。只是……能再多給我幾天嗎?”

鬼聲兒愣了下:“幾天?”

“……”蘇綰默默在心中計算著時間,可是又遲疑了。

“你怎麼不說話了?”

“我……我在想。”

“想什麼?”

“我在想……我該不該見我夫君最後一面。我們說好的,我會在這兒等著他……”

“他會來嗎?”鬼聲兒問道。

“會!”蘇綰堅定地道。

鬼聲兒悽然一笑:“既然會……你又緣何遲疑了?”

蘇綰嘆了口氣:“因為……見了,就會捨不得。見了,反而會痛……見了,我便死不甘心。見了……他,亦會陪著我死的。”

“是嗎?你如此確信他會陪著你死?”鬼聲兒有幾分譏誚。

“嗯!”她確信,確信無疑。

“呵……”她似乎有些不依不饒,“那告訴我,他幾日之後會來?”

“我……不知道。”蘇綰搖了搖頭,“也許……六七天之後,但是也許進來的不是他……”

“你好重的心思啊……”她慢悠悠地道,聲音似乎離蘇綰近了些。

蘇綰渾然不覺。閉上眼睛苦笑:“只因,我夫君並非凡夫俗子,他肩上所扛,是百世江山社稷。我身為**,豈有不與分擔之理?”

話畢,滿園的寂靜,靜到蘇綰有些發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