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就像木月從黑暗處招手叫我過去似的。他嘴裡說:喂,直子,咱倆可是分不開的喲!給他那麼一說,我真不知怎麼才好了。”
〃是啊。喜歡倒不怎麼喜歡。但是我信賴,信賴爸爸。在失去夫人的打擊下,扔下家扔下孩子扔下工作,手一甩去了烏拉圭……我信賴這樣的人。明白?〃
我喟嘆一聲:〃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
綠子好笑似的笑著,輕輕捶一下我的脊背,說:
〃好了好了,怎麼都無所謂。〃
這個星期天的下午兵荒馬亂地出了不少事。好個奇妙的日子。就在綠子家附近發生了一場火災,我們爬上三樓的晾衣臺觀看,而且不知不覺地接了吻。這麼說也許像是裝傻,可過程確實如此。
我們一邊說學校裡的事一邊喝飯後咖啡。這時傳來消防車的警笛聲。聲音越來越大,數量也似乎越來越多。樓下有很多人奔跑,80有幾個人大聲呼號。綠子跑到臨街房間,推窗往下看了看,然後說聲〃等一下〃就不見影了。只傳來〃咚咚〃上樓的音響。
我邊喝咖啡邊思索烏拉圭在什麼地方。那裡是巴西,那裡是委內瑞拉,這邊是哥倫比亞……如此想了半天,卻怎麼也弄不清烏拉圭的確切位置。這工夫,綠子下來,叫我趕緊一起過去。我便尾隨其後,爬上走廊盡頭處一架又窄又陡的木樓梯,到得一處很寬敞的晾衣臺。晾衣臺比周圍住宅的屋脊明顯高出一截,臨近一帶盡收眼底。隔三四座房子的對面,濃煙滾滾,騰空而起,順著微風朝大街那邊蕩去。空氣中飄著焦煙味兒。
〃是阪本那裡。〃綠子從欄杆探出身子說,〃阪本搬
“可我們是不正常啊。我心裡明白。”直子說。
我們默默走了一會。道路離開圍欄,通到一片形狀如同小湖一般圓圓的、四面圍有樹林的草地。
“夜裡我時不時地醒來,怕得不得了。”直子依偎著我的胳膊說,“萬一就這樣不正常下去,恢復不過來的話,豈不要老死在這裡了……想到這裡,我就心都涼透了。太殘酷了!心裡又難受,又冰冷。”
我把手繞到她肩頭,攏緊她。
“覺得就像木月從黑暗處招手叫我過去似的。他嘴裡說:喂,直子,咱倆可是分不開的喲!給他那麼一說,我真不知怎麼才好了。”
“那種時候怎麼辦呢?”
來之前是一家開室內建材店的,現在早已關門不做買賣了。〃
我也從欄杆上探出上身朝那邊張望。不巧正位於一座三層樓的背後,詳細情形看不清,好像有三四輛消防車在進行滅火作業。由於路本來就窄,至多能開進兩輛,其他車只好在大街那邊伺機而動。路面自然給看熱鬧的人擠得水洩不通。
〃我看最好把貴重的物品收抬收拾,這裡也得避一下難。〃我對綠子說,〃現在風向相反,但不知什麼時候轉過來,而且加油站就在跟前。收東西吧,我來幫忙!〃
〃根本就沒有貴重東酉。〃綠子說。〃可總該有什麼吧?存款原始印章證書……首先錢沒有了就是麻煩事。〃
〃不要緊,我不跑的。〃
〃這裡燒著也……?〃
〃嗯。〃綠子說,〃死了就死了唄!〃
我看著綠子的眼睛,綠子也看著我的眼睛。她一下子把我弄暈了:不知她話裡多少成分是真,多少成分是假。我注視了她一會兒,漸漸地,開始覺得反正都無所謂。
〃好,明白了,奉陪就是,陪你。〃我說
〃和我一塊兒死?〃綠子眼睛一亮。
〃難說。一旦勢頭不妙我可得逃走。要死你一個人死好了!〃
〃冷酷。〃
〃只討你一頓午飯,怎麼能連命都一塊搭進去呢,晚飯也招待的話倒另當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