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大約五六分鐘。而後重新穿起睡衣,由上而下地繫好釦子。全部系罷,倏地站起身,悄然開啟臥室的門,消失在裡面。
我在床上許久靜止未動,而後轉念下床,抬起落在地上的手錶,對著月光一看:3點40分。我去廚房喝了幾杯水,折身上床,結果直到天光大亮——灑滿整個房間的陽光完全抹去青白的月色之後還未閤眼。在似睡非睡的恍惚之中,玲子過來,在我臉頰“啪啪”拍了兩下,叫道“天亮了天亮了”。
玲子給我收拾床的時間裡,直子站在廚房裡準備早餐。她朝我嫣然一笑:“早上好!”我也回了句“早上好”。直子一邊哼著什麼一邊燒水、切面包,我站在旁邊望了一會,根本看不出昨晚在我面前*過的任何蛛絲馬跡。
“喂,眼睛好紅啊,怎麼搞的?”直子邊倒咖啡邊對我說。
“到半夜還沒睡著,往下也沒睡好。”
“我沒打呼嚕?”玲子問。
“沒有。”我答。
“還好。”直子說。
“他,倒滿規矩的哩!”玲子打著哈欠說。
最初我以為當著玲子的面直子故意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或者是出於害羞,但在玲子從房間消失後她的神情仍毫無變化,眼睛仍舊那麼晶瑩清澈。
“睡得可好?”我問直子。
“嗯,死死的。”直子回答得十分輕鬆。這回攏住頭髮的是沒有帶任何裝飾的樸素的髮夾。
我這種較為清新純淨的心情在吃飯時間也未改變。我往麵包上塗黃油,剝開煮(又鳥)蛋,同時像要尋找什麼痕跡似的坐在直子對面,不時地膘她一眼。
“我說,渡邊君,今早你幹嘛總看我的臉?”直子好笑似的問道。
“他麼,怕是在熱戀著一個人。”玲子說。
“你熱戀一個人?”直子問。
“或許。”我也笑著說。
這兩個女子於是就此拿我開起玩笑。我聽著聽著,決定不再思索昨天晚間那件事,門頭吃麵包、喝咖啡。
早飯後,兩人說要去鳥舍給鳥餵食,我也打算跟去。她倆換上工作服,穿上白色長靴。鳥舍在網球場後面一個不大的公園內。裡邊有各種各樣的鳥,從(又鳥)到鴿子都有,還有孔雀、鶴鵡。四周有花壇,有觀賞樹,有長凳。同是患者模樣的兩名男子用掃帚在路上清掃落葉,兩人看上去都在40至50歲之間。玲子和直子走到那兩人跟前寒暄一句,玲子還說了句什麼笑話,逗得兩個男子直笑。花壇裡開著大波斯菊,觀賞樹被精心修剪得整整齊齊。鳥兒一見到玲子,馬上唧唧喳喳歡叫著在欄裡撲來撲去。
她們鑽進鳥舍旁邊的小倉房,拿出餌料袋和橡膠軟管。直子把橡膠管接在水龍頭上,擰動開關,然後在注意不讓鳥跑出的同時進入欄內,清洗髒物。玲子用硬刷“嚓嚓”地刷洗地板。飛濺的水珠在陽光下閃閃耀眼,孔雀們生怕濺到身上,在欄裡“撲撲通通”地一陣逃竄。火(又鳥)則揚起脖子,像老大不高興的老人似的拿眼珠瞪著我。鸚鵡在橫杆上彷彿心懷不滿,弄出很大聲音拍打著翅膀。玲子對著鸚鵡學了聲貓叫,鸚鵡便鑽到角落裡縮起肩膀,稍頃叫道:“謝謝。神經病,臭屎蛋。”
“誰這麼教的?”直子嘆息道。
“不是我喲,我哪裡會教這種歧視人的話。”玲子說。隨即又學了聲貓叫,鸚鵡這回沒再吭氣。
“這小傢伙,有一次給貓嚇個半死,那以後就怕貓怕得什麼似的。”玲子笑道。
打掃完畢,兩人放下清掃用具,接著把餌料投進每個餌槽。火(又鳥)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撲打地面的積水,跑過來一頭扎進槽內,直子拍打它的屁股,它也顧頭不顧腚地只管猛啄不止。
“每天早上都做這活兒?”我問直子。